儿子新婚,新娘挽着空荡荡的臂弯,司仪说“请新娘父亲入场”,音乐重复三遍,无人应答。
儿子中年,在墓前放下一束白色康乃馨,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凿痕:“我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
火花熄灭,画面被灰雾回收,像电影倒带,未来被一格格抽走。
旋涡深处,浮起一柄碧绿骨剑,剑身是未生之骨,剑脊流动着未至之日:剑尖,儿子第一声啼哭;剑刃,儿子第一次喊“爸爸”;剑格:儿子第一次摔门而出;剑脊,儿子第一次说“我爱你,爸!”
……
骨剑没有柄,只有一排倒刺的期望,刺上串着李忘川所有“想活着看见”的瞬间。剑尖对准他,缓慢地——退。不是刺来,而是把“未来”从他体内抽丝。
第一丝,儿子小学毕业典礼,他站在人群最后,举高手机拍照,画面晃成绿色残影,“嘶”地断了。
第二丝,儿子第一次失恋,半夜打电话哭着说:“爸,我怎么办”,他在电话那头沉默,却用整个胸腔接住泪水,丝线被灰雾舔走,只剩盲音。
第三丝,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家,女孩甜甜地喊“叔叔”,他笑着应,却在转身瞬间把止痛药藏在袖里,丝断,笑容绿得发苦。
……
最后一丝,儿子抱着他,小声说:“爸,别怕,我在”,那是他设想的临终画面,如今被骨剑连血带肉地抽出,在旋涡里,绞成碧绿火星,“噗”地熄灭。
未来斩尽,骨剑失去颜色,化成灰雾,雾又凝成一粒碧绿骰子,表面没有点数,只有一条未走的路,路牌写着:“此路永不开启”。
骰子落入李忘川掌心,却从他指缝穿过,因为手也在消失,因为“我”也在被斩。
同一秒,ICU病房的门开启,医生推门,声音轻得像灰雾:“我们尽力了……家属进来告个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