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亲疏危乱》中,贾谊就刘邦时期那些诸侯们之所以会造反的原因进行了进一步的论证。”
他说,陛下觉得诸侯王们会造反是因为他们道德有问题吗?
并不是哈,当年高祖分封的时候,把自己身边的封为高官,自己的盟友则封为诸侯。
如果反过来,把韩信、英布等人封在朝廷当官,把周勃、樊哙等人封为诸侯。
那周勃跟樊哙等人会不会造反呢?
会!
就算他们不造反,他们的儿子、孙子也会造反。
所以诸侯们会造反不是道德问题,而是制度问题。
关系疏远的必定危险,关系亲近的必定作乱。
这就是亲疏危乱。
“剩下的《淮难》中,贾谊认为刘长造反是他自己的问题,皇帝都一退再退,给足了他面子,但刘长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底线,所以整件事情文帝没错,刘长错了。
但这里面有一件事他认为文帝做的不对,那就是对于刘长几个儿子的处理。”
刘长是罪人,他的四个儿子就是罪人的儿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淮南国分给他们?
他们又不会领情。
他们长大的过程中会时不时听到自己父亲的遭遇,站着的时候眼泪沾湿衣裳,躺着的时候眼泪淹没脖颈。
辣么大的悲伤跟痛苦,他们怎么会忘记?
所以他们长大以后必定会怨恨陛下。
只要局势动荡,他们必然会造反。
就算他们认为自己不会造反成功,也一定会加入叛军。
陛下为啥要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封他们为王,不就是把兵器借给强盗,给老虎插上翅膀吗?
“贾谊讲了一大堆诸侯的危害后,文帝没动作,所以他又写了《等齐》跟《服疑》两篇内容。”
等齐就是平齐,指的是诸侯王跟天子之间的等级、势力、衣服、号令等全都一样。
服疑是从衣服跟饰品上进一步论证等齐中说的内容。
贾谊认为,现在的诸侯王跟天子基本没有区别。
郎中谒者去拜见诸侯的礼仪跟拜见皇帝的一样。
天子的相叫丞相,佩戴金印,诸侯的相也叫丞相,也佩戴金印。
礼仪一样,穿戴一样,甚至连俸禄都是一样的。
天子的卿俸禄两千石,诸侯的卿也是两千石。
天子的护卫叫大朴,诸侯的护卫也叫大朴。
天子的母亲叫太后,诸侯的母亲也叫太后。
天子的配偶称后,诸侯的配偶也称后。
这还只是人的部分,其他部分更是如此。
诸侯王和中央的法律、制度、称呼、车马等全都同名。
甚至宫墙门卫也都同名。
天子有的,诸侯也有。
天子穿的,诸侯也能穿。
从头上的帽子到身上的衣服再到佩戴的玉器和脚上的靴子,用的器皿到睡觉的床,饮食标准到祭祀的用品,全部都一样。
这是认真的吗?
人的感情有什么差异,人的面目、体态又有什么区别?
根本没区别。
所以贵贱在容貌上是看不出来的,必须要用外在的东西来进行区分。
诸侯的等级、势力、衣服、号令等跟天子的不一样,才能控制住诸侯的野心跟欲望。
穿的用的不一样,君臣之间才不会混淆。
这方面如果不加以限制,诸侯会更容易生出异心,国家的混乱也就没有止境。
“这就是等齐跟服疑的内容,可以说是哪儿哪儿都不对。
贾谊提出问题后,也提出了解决方案,那就是众建诸侯以少其力。”
即多封诸侯,让每个诸侯的地盘越来越小,力量越来越弱,直至灭亡。
“贾谊提出的这个方法是后来的削藩令、推恩令的原型,但它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在于贾谊提出的这个方法更直接,也更狠。”
推恩令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诸侯死了,除了嫡长子能继承外,其他子弟也要分割一块儿地成为列侯,且归属中央。
然后一代接一代地削弱诸侯的势力。
但贾谊提出的方法是不用诸侯王死亡或者生孩子,而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开始拆。
“推恩令是先生萝卜后挖坑,而贾谊在《藩伤》中提出的是先挖坑,然后再让诸侯生萝卜。
即先把诸侯王的国土拆成一块块的,然后由朝廷派大臣过去代管,先纳入中央的管理。
等诸侯生萝卜了,再让萝卜自己去找坑。
看看这法子多好,提前把坑挖好,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啊,诸侯王的家族也能一直流传下去,他们还得谢谢朝廷呢。”
贾谊:没错!他们还得谢谢我呢。
没有我,谁还会管他们的家族事业啊!
诸侯王们:我真是谢谢你噢~
——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周勃那些人要针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