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走到一个已经熄灭指示灯的培养舱前,里面的培养液变得浑浊,隐约能看到一具开始异化的躯体。
“这个实验体我记得叫卡姆,是北欧支部的老兵,他的连队在一次崩坏里全灭了,只剩他一个。他签自愿书的时候说,哪怕变成怪物,也要撕碎一只崩坏兽——你觉得他在乎‘正义’吗?”
“他们自愿的。”琼的声音低了些,“每个签了协议的人都知道后果。他们不是被强迫的实验品,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赌上性命的战士。”
“自愿不代表就值得被牺牲。”亚文斯特沉声开口“1%的成功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几百个人的牺牲,可能只能换来一个‘成功案例’甚至有可能一个都没有,这不是战士的荣耀,是刽子手的计算。”
他想起多年前,两人还是学生时,在实验室里为了一只实验鼠的死争论——那时的[琼]说,“生命不分贵贱,但为了更大的善,可以有取舍”,那时的他却认为,“任何以‘更大的善’为名的牺牲,都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位置变了,面对的问题变了,可这场争论,却像个无解的死循环,再次回到原点。
[琼]转过身,背对着亚文斯特,望着那一排排沉默的培养舱:“我见过五万具尸体堆成的山,见过母亲抱着异化的孩子哭到失声,见过整个城市在崩坏能里变成玻璃雕像……亚文斯特,当你见过这些,就会知道‘正义’有时候太奢侈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废墟:“我宁愿做那个计算牺牲的刽子手,也不想再站在尸山前面,说一句‘我们尽力了’。”
实验室里陷入死寂,只有培养舱的循环系统还在发出规律的嗡鸣,像在为这场僵持的对话伴奏。
过了很久,亚文斯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疲惫:“如果对抗崩坏的代价,是变成和它一样冷酷的怪物,那么这样有什么意义?”
[琼]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在崩坏的阴影下,他们就像在钢丝上行走的人,左边是毁灭,右边是异化,无论往哪个方向偏,都可能坠入深渊。
只是他的选择是——只有存活下来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