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湿度一下子变得很重。
这使得身边人说话呼吸带出来的气也愈发潮潮的,似有一股子晦涩的味道。
“七姐倒是能吃苦,也想练出来,学三姐姐一样。只是她天生心脉窄,有一次掉下了桩闭过气去才诊出来。”凌小八幽幽道。
柴善嘉也唏嘘:“所以,有天分的不肯吃苦,想吃苦的身子不佳?”
“所以,六姐姐归家后订下了亲事,七姐姐不服输,又去了秀坊学艺。”
“这样很好啊。”柴善嘉踏进临水斋,放下画囊抖了抖。
“所以,织补和梳头不算是能耐,比旁人强,强出一大截,叫人无话可说,才算是能耐。”凌小八扶着门框,眼神坚定的总结。
“对对对,努力没有结果也很平常。因为光是努力不够,你都不知道你是在努力给人看,做出努力的样子来,还是真的在竭尽全力。”
柴善嘉略有些心不在焉,方才的最后几步,老天很不给面子的下下来几滴雨。
而她今日背的又是丝绸画囊。
可别把她的四腿茶壶给泡毛边了,好容易画出一个像样的……
“就像我三姐姐,四季寒暑,从未有一日懈怠。光论武艺,兰何在她手下过不了十招。然而,要稳稳吃上这份公粮,她比兰何可难得多了——”
“那倒也不用这么想,你姐姐能争敢争,是个好样的。兰何么……属于引进特殊人才,擅长易容嘛,哈哈。”
柴善嘉展开了她的大作,终于放了心,还有闲情开了句玩笑。
这时,却听凌小八道:“那您呢?为何不愿尽全力?
明明筋骨上佳,无远虑无近忧,为何不肯尽全力?”
柴善嘉:“……”
……
柴善嘉知道,凌小八是单指习武这件事。
但这一问却有振聋发聩之效。
她为什么不尽全力?
是因为活过一次嘎了,反正都是捡来的,就跟番外似的,有无结局都无关紧要?
还是因为柴家的日子太安闲,有点小麻烦、小磨难,譬如来自继母郭氏的刁难,对她来说应付得很轻松?
还是,她对柴善嘉这个身份并无更深的归属感,许多事情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并没有更强烈的欲望与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