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伙计,还得委屈你再待些日子。”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一位沉默的老友说话,“但我们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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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远处海面上传来一声轻微的、熟悉的划水声。他警觉地抬头望去,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一个熟悉的、带着美丽斑纹的背鳍在远处一闪而过,随即没入深沉的夜色中。

是那只玳瑁。

王谦心中一动。它又来了。自他们登岛以来,这只通灵的生物似乎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们,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指引方向,带来希望。此刻它的出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和守护。

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看着玳瑁消失的方向,心中那份因修船受挫而萦绕的焦虑和不确定,似乎被这无声的慰藉冲淡了些许。山海有灵,万物有性。他在兴安岭打猎多年,深知这个道理。对待山林,对待海洋,都需要怀着一份敬畏之心。

回到营地,他看到杜小荷也还没睡,正就着一点微弱的炭火余光,缝补着王念白白天刮破的裤子。她的侧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柔韧而坚定。

“怎么还没睡?”王谦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马上就睡。”杜小荷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念白这孩子,白天玩疯了,裤子刮了个大口子。得赶紧补上,不然明天没得穿了。”她的手指穿梭,针脚细密而扎实,如同她操持这个家一样,有条不紊。

王谦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这个跟他从兴安岭走到渤海边,如今又一同困守荒岛的女人,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总是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家,支撑着他。

“小荷,等我们回去了……”王谦开口,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回去之后又如何呢?继续重复以前的生活吗?经过这次山海之行,尤其是这荒岛求生的经历,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杜小荷却仿佛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望着星空,轻声说:“等回去了,咱们还在牙狗屯过日子。但我觉得,咱们跟以前不一样了。见过海,经历过这些,心里装的东西多了,眼界也宽了。以后啊,咱这日子,肯定能过得更好,更踏实。”

她的话简单,却充满了力量。王谦握住她略显粗糙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无论经历什么,家在哪里,根就在哪里。山海之间的这番奇遇,不是为了让他们逃离,而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回归,带着新的见识和感悟,去经营那片生养他们的山林土地。

第二天,生活依旧在忙碌中继续。王谦和李老大再次仔细勘察“山海号”,商讨着是否有可能利用岛上有限的材料,制造一个更大型、更结实的木筏作为备用方案。二嘎子和王晴则深入岛屿腹地,寻找合适的木材,并沿途设置新的狩猎陷阱,希望能捕获到皮毛更厚实的猎物,为可能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杜小荷带着杜妈妈和王冉,扩大了采集范围。她们沿着海岸线走向更远的礁石区,发现了更多种类的可食用贝类,甚至找到了一小片野生的辣椒,虽然个头很小,但那股辛辣味,足以让寡淡的食物增添不少风味。王念白依旧是他的“海鸟蛋搜寻专家”,并且开始跟着杜妈妈学习辨认更多可食用的海边植物。

营地的物资在一点点地积累。熏肉架和晾鱼架上的货物越来越满,地窖里的储备也逐渐增多。杜小荷开辟的那个小菜园,在精心照料下,野薯秧子竟然真的抽出了新绿,虽然只是星星点点,却给这片临时的家园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傍晚,炊烟再次袅袅升起。今晚的饭食里,多了一抹杜小荷用新发现的野辣椒调出的鲜辣滋味。一家人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一天的努力和收获,讨论着明天的计划。虽然前途未卜,回家的路依然漫长,但此刻,在这座无名的海岛上,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建立起了秩序,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也让那缕代表着生存与希望的炊烟,顽强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延续下去。

王谦看着火光映照下的一张张面孔,父亲王建国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些,岳父杜勇军眼神中的焦灼被沉稳取代,二嘎子更加可靠,王晴王冉姐妹更加能干,妻子杜小荷更加坚韧,连小儿子念白似乎都懂事了许多。这场意外的磨难,像一块试金石,淬炼着每一个人。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台风季节并未完全过去,岛上的资源也并非取之不尽,回家的路更是困难重重。但此刻,拥有这相对稳定的食物来源,拥有团结一心的家人,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信心。

山海号虽然暂时沉寂,但山海之间的猎人之魂,从未熄灭。他们就像这海岛上的炊烟,看似微弱,却执着地向上,迎着风,向着光,宣告着生命的不屈与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