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牙狗屯还笼罩在薄雾中,杜家院里却已经忙活开了。王谦蹲在院当中,面前摊开一张本省地图,用红蓝铅笔仔细标注着路线。杜小荷在一旁清点要带的行李,几个包袱整齐地码在磨盘上。
“从咱们这儿到营口,得先坐汽车到县里,再转火车。”王谦的铅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弯折的线,“路上最少要两天。”
杜勇军戴着老花镜,正往一个小本子上记录要带的海货样品:“海带、虾皮、咸鱼干...每样都得带点,让本省的老乡也尝尝咱们山东的特产。”
王念白兴奋地围着行李打转,小手里攥着个崭新的贝壳钱包——那是杜小荷用剩下的贝壳给他缝的。“爹,海边真有会唱歌的贝壳吗?”
“有,多着呢。”王谦心不在焉地答着,手里的铅笔停在一个叫“鲅鱼圈”的地方画了个圈,“听说这儿渔场不错。”
杜小荷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抬头看了看天色:“当家的,该去合作社打电话订票了。”
王谦收起地图,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个手绢包。里面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还有几张工业券。这些钱大部分是卖熊胆熊掌所得,小部分是屯里人凑的份子——大家都指望他们这趟能带些新鲜海货回来。
合作社里,老张正在柜台后打算盘。看见王谦进来,连忙推过电话机:“快打吧,一会儿线路该忙了。”
王谦拨通了长途汽车站的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心里有些忐忑。这还是他头一回组织这么多人出远门,光是想到要照顾一大家子老小,就觉得肩上的担子不轻。
“喂?汽车站吗?”电话接通了,王谦赶紧报出人数和日期。听着对方报出的票价,他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盘缠。
回到院里,黑皮已经等在那儿了。年轻猎人脚边放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他最好的猎具。
“谦哥,我都收拾好了。”黑皮搓着手,眼睛亮晶晶的。
王谦摇摇头:“你得留下。”
“啥?”黑皮愣住了,“为啥啊?”
王谦把他拉到一边:“咱们都走了,屯里的安全谁负责?护林队不能没人带。”
黑皮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王谦拍拍他的肩:“等我们摸清路线,下次一定带你去。这回你得帮我照看屯子,特别是后山的陷阱,得定期检查。”
正说着,二嘎子也背着包袱来了。听说黑皮不能去,他先是窃喜,随即也担心起来:“谦哥,就咱们几个能行吗?”
“怎么不行?”杜勇军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根自制的手杖,“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