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心干裂的唇微动,似要说什么。李忘川竖起一指,轻轻抵在自己的唇前,苦笑:“我懂了。”声音未散,他已阖上天地法眼。
最后一瞥,病房里涕泪横流的儿子,像烙铁烙进眼底。他转身,目光掠过宇宙深处那座黑色金字塔,唇角勾起冷冽的不屑。
随后,仰头,对着已张开缝隙的苍灰劫门,声音不高,却震得云层四散:“来吧,第一劫。”语罢,他缓缓盘坐于乾坤世界最中央、初生祭坛的玉石台阶之上。
双膝落定,衣摆铺展如墨莲,指尖结印,眉心印玺幽光内敛。风重新流动,云影开始奔走,九重劫门的第一缕灰光垂落,照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山海之劫,将至。
劫光垂落,如亿万灰铁凝成的瀑,瞬间淹没了祭坛。雷未至,火先燃,那是一种比凡火更古老、比天雷更纯粹的“山海劫火”,专焚肉身最后一丝尘根。
乾坤世界中,第一道雷火劈在李忘川脊背,像开天巨斧自尾闾直斩百会。皮肤瞬间化作琉璃,裂纹中透出赤金光脉;第二道雷火顺着裂隙钻入骨髓,骨髓被蒸成银白雾气,雾气又在血管里凝结成雷浆。
剧痛像潮汐,一浪高过一浪:凡胎的每一寸肌肉被拉长、撕裂、重铸;每一根骨骼被捶打、碾碎、再塑。他听见自己关节炸开的脆响,也听见山岳在远处共鸣;他闻到血雾被高温蒸发的焦甜,也闻到草木被雷火点燃的清香。雷火锻体的终点,是凡胎彻底失去“人”的温度,却又在灰烬里长出“界”的纹理。
第三道雷火落下,比前一道更慢、更重,仿佛宇宙在亲手锤炼一柄新剑。他的胸腔被劈开一道裂缝,裂缝里却没有血,只有流动的星辉。
星辉迅速凝固,化作一枚枚细小的山河印记,嵌进新生的骨骼。每一枚印记都像是乾坤世界的一部分,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第四道雷火落下,带着无尽的威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锻打。他的心脏被雷火包裹,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与天劫对抗。
雷火在体内奔腾,经脉被一次次撕裂,又一次次愈合,最终化作奔涌的星河。他的身体不再是凡胎,而是乾坤世界的延伸,每一寸肌肤都闪烁着山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