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年间修《建瓯府志》,“物产篇”里专门给了“酒糟炒泽泻”一段篇幅:“泽泻,府境溪畔多产,其球茎、花茎皆可食。民间以红糟炒之,佐以鸡肉,味清苦带甘,能祛湿热,为药膳之上品。春食花茎,夏食球茎,秋加鸭丝,冬配火腿,随季变换,风味各异。”
编撰府志的举人吴子谦,是个美食家,他亲自到水南村拜访林阿芷的后人,记录下“五代相传”的做法。他在注里写道:“红糟者,闽北之魂也;泽泻者,溪畔之灵也;鸡肉者,农家之味也。三者合一,是为‘闽北三绝’,非仅味美,实含‘药食同源’之至理。”
吴子谦还考证出,这道菜的起源与闽北的气候密切相关:“建瓯地湿,年降水量逾千毫米,民多湿热之症。先民以红糟之温制泽泻之寒,以血肉之品济草木之性,是智慧也,是生存也。”他的考证,让这道家常菜有了文化的厚度。
此时的“酒糟炒泽泻”,已不只是药膳,更成了闽北的文化符号。文人雅士聚会,常会点这道菜,说“吃的是山水灵气”;游子归乡,第一顿饭必点它,说“闻着糟香,就知道到家了”。有个在外做官的建瓯人,让家仆将红糟和泽泻晒干,带到任上,想家时就做一盘,说“见菜如见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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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薪火相传 糟香满人间
如今的闽北,“酒糟炒泽泻”仍是餐桌上的常客,但做法更多样了。酒店里有“堂灼酒糟泽泻”,用滚烫的红糟汁淋在鲜泽泻上,吱吱作响,香气扑鼻;农家则保留着最传统的“柴火快炒”,说“火功到了,药味才能融到肉里”。
建瓯还成立了“泽泻药膳协会”,定期举办培训班,教年轻人辨识泽泻、制作红糟、搭配食材。协会会长是林阿芷的第七代后人林巧妹,她带着团队把这道菜做成了真空包装的速食菜,方便外出的闽北人携带,包装上印着吴子谦的诗句:“红糟泽味闽北魂,一炒香传三代人。”
在福建中医药大学的课堂上,“酒糟炒泽泻”成了“药食同源”的经典案例。教授们会给学生讲它的配伍原理:“红糟含酒精度,能活血通络,助泽泻祛湿;鸡肉含优质蛋白,能健脾,防泽泻利水太过伤正;三者寒热平衡,是‘食疗’的典范。”学生们还会去实验室检测,发现这道菜确实含有促进消化、利尿的成分,印证了古人的智慧。
每年泽泻丰收时,建瓯都会举办“红糟泽泻节”。游客们可以下田采泽泻,去酒坊学做红糟,最后在农家菜馆里品尝这道传奇药膳。有个外国游客吃了之后,竖起大拇指:“中国的菜,不仅好吃,还能治病,太神奇了!”
在建瓯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厅里,陈列着林阿芷用过的铜锅、周仲仁的《闽北药膳录》手抄本、吴子谦的府志原稿,旁边的屏幕上,播放着“酒糟炒泽泻”的制作过程。讲解员会告诉参观者:“这道菜的背后,是闽北人与自然相处的智慧——从溪畔采泽泻,到酒坊酿红糟,再到灶台炒出香,每一步都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见证。”
结语
“酒糟炒泽泻”的传奇,是一部闽北人的生活智慧史。从林阿芷灶台上的偶然尝试,到成为风靡南方的药膳;从农妇口传的做法,到府志记载的规范;从简单的“祛湿”需求,到蕴含“温凉相济”的医理,这道菜的每一步演变,都印证着“实践先于文献”的真理——百姓在饮食中摸索草木的药性,在生活中总结配伍的规律,最终让一盘家常菜,长出了文化与科学的根系。
它告诉我们,中医药的“药食同源”,从来不是高深的理论,而是融入日常的生存智慧:红糟的暖,泽泻的凉,鸡肉的平,恰如天地阴阳的调和;急火快炒的技艺,随季变换的搭配,藏着“天人合一”的密码。从溪畔的泽泻到餐桌上的美味,从口耳相传到典籍记载,这道菜的流转,恰是中国传统医学“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生动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