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甘淡之性 初显其灵
琉璃庵的泽泻,不知不觉长到半尺高。了尘法师每日扫地时,总会绕到畦边站一站,看叶片上的露水怎么滚落,看新叶怎么从老叶间钻出来。他发现这草有个奇处:别的草被太阳晒久了会蔫,它却越晒越精神,叶片挺得笔直,像憋着股劲要往天上长。
入夏时,明心贪凉,在塘里摸鱼,回来就说腿沉,眼睑也肿了。了尘法师看他舌苔白腻,脉濡缓,知道是受了湿邪。“去,摘几片新鲜的泽泻叶,再挖两个球茎来。”他吩咐道。明心忍着腿沉,摘来泽泻,了尘法师将球茎洗净切片,与叶片一起放进陶壶,添了山泉水,用文火煮。
药香飘出来时,带着股清润的土腥气,像雨后走在田埂上闻到的味。明心喝了两碗,次日晨起,腿肿消了大半,眼睑也不胀了。“师父,这草真管用!”他咂咂嘴,“喝着没什么味,像喝山泉水似的。”了尘法师道:“这就是它的性子——甘淡。甘能补,淡能渗,渗就是让你身子里多余的水顺着该去的道走,不声不响就把事办了。”
附近山村里,有个农妇得了“消渴症”,总觉得口干,喝多少水都不解渴,小便还多。听说琉璃庵的老法师懂草药,便找了来。了尘法师看她舌红少津,脉细数,是阴虚有热,便让她用泽泻配麦冬、玉竹煮水喝。“泽泻利水,却不伤阴;麦冬玉竹滋阴,却不恋湿。”他嘱咐道,“就像这庵堂,既要有静,也要有这泽泻的生机,才合天地之道。”
农妇喝了半月,口干果然减轻了。她来谢了尘法师,带了些自家种的菜,看着畦里的泽泻感叹:“这草看着普通,却比金银还金贵。”了尘法师摇摇头:“贵的不是草,是顺应它性子的用法。就像这禅,不在庙里,在心里识得清、用得对。”他让农妇带些泽泻种子回去,种在自家田边,“遇着湿症,就用它,别小看这土生土长的东西。”
第三回 夏长繁茂 禅意相生
大暑时节,琉璃庵的泽泻长得齐膝高,叶片层层叠叠,像一畦碧绿的浪。最茂盛的几株,抽出了细长的花茎,顶着细碎的白花,风过时,花影在青石板上晃,像写在地上的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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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尘法师在畦边搭了个竹棚,天热时就坐在棚下打坐。他发现,泽泻丛里总有些小青蛙、小蜻蜓,庵堂的寂静里,多了些虫鸣蛙叫,却不显得嘈杂,反倒像禅乐的伴奏。“动中静,静中动,”他对明心说,“就像这泽泻,看着是动的——在长,在开花;其实是静的——守着自己的根,不蔓不枝。”
有个云游的僧人来挂单,见了这畦泽泻,笑道:“了尘师兄,你这庵堂倒是别致,别人种菊种兰,你偏种这水泽里的草。”了尘法师指着泽泻:“菊有菊的傲,兰有兰的幽,这藚草有藚草的朴。它生在这,不是我种的,是天种的,地养的,合该在这里。”他用泽泻煮茶,给云游僧喝,“尝尝,这茶能清暑湿,比龙井碧螺春更合这山庵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