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夔正在捆扎晒干的川芎叶,准备送给患风湿的乡邻,闻言头也没抬:“我种芎,是为解湿,不是为换钱。这香若沾了铜臭,就浊了,治不了病,也安不了心。”
富商不死心,又说:“那我请你去京城,专为皇家种芎,官至五品,如何?”方一夔指着药圃:“你看这芎,离了溪畔的土,到京城的金盆里,能长得好吗?人也一样,离了本心,再高的官,也是空壳。”
富商悻悻而去,路上遇见卖菜的农妇,抱怨道:“那酸秀才,放着银子不要,守着堆草当宝!”农妇笑道:“你不懂,方先生的香,是给咱穷人治病的,不是给你们富人熏衣裳的。”
这事传开后,乡邻们更敬重方一夔,有人送来新米,有人帮着除草,都说:“先生守着香,咱就守着先生。”方一夔把富商留下的银票换成粮食,分给贫户,说:“这才是银票该有的香。”
第十回:传籽播香远,清芬满乡邻
秋分采收后,方一夔让阿砚把川芎籽分装成小包,送给乡邻:“秋分种,来年就能收,治湿病最好。”他还亲手画了种植图,标着“春分育苗,立夏移栽,秋分采根”,每个节气旁都写着诀窍,比如“梅雨时要开沟排水,防根烂”。
王阿婆的孙子得了喘疾,用方一夔教的法子,把川芎根磨成粉,拌在蜂蜜里吃,竟渐渐好了。她提着一篮鸡蛋来谢,说:“这草是救命的神草!我让儿子也种了半亩,要传给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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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村的教书先生把方一夔的《清芬集》抄了好多本,分给学生,说:“你们读他的诗,要学他的芎,根扎得深,香散得远,不为名利,只为本心。”学生们背书时,总爱采片川芎叶夹在书里,说“这样记的牢”。
有个走南闯北的货郎,见乡邻都种川芎,便学了炮制的法子,把干根带到外地,说:“这是溪畔方先生的芎,香得能透三层纸。”买药的人闻着香,听着方一夔的故事,都说:“买的不是药,是份清贞。”
第十一回:岁华催鬓老,香骨伴书魂
不知不觉,方一夔已年过七旬,背驼了,耳也有些聋,却仍爱坐在药圃边晒太阳,手里捏着片川芎叶,眯着眼闻。阿砚也成了中年汉子,接过打理药圃的活,只是每当方一夔说“香浓了”,他总会凑过去,果然闻见更清的芬。
他的《清芬集》在衢州府流传开来,有个年轻学子读了“清芬袭肌骨,岁久亦不消”,特意来溪畔拜访,见方一夔在圃边打瞌睡,川芎叶从指间滑落,落在翻开的《楚辞》上。学子不敢惊动,只在篱院外站了半晌,说:“先生与芎,原是一体,都成了溪畔的风景。”
那年冬天,方一夔染了风寒,卧床不起,却仍惦记着药圃。阿砚扶他起来,往窗外看,雪地里的川芎根际培着土,盖着稻草。“香还在吗?”方一夔轻声问。阿砚把他常用来研墨的砚台递过去:“您闻,砚台里还有香呢。”
方一夔笑了,像个孩子。他让阿砚取来纸笔,颤巍巍写下最后几句诗:“芎香浸我骨,我骨化芎魂。魂随溪水流,清芬满乾坤。”写完,便溘然长逝。
第十二回:溪畔芎苗茂,清芬永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