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每一步都在铺路筹谋,从不空谈“感情”,只与人分析利弊,叫人考验她,也愿意舍弃自己的利益让渡别人,在博弈中永远寻求合作,让大家都获利。
做生意到底得先下本儿,他也得信她一回。
他先纠集行内人联名写了请愿书,聚在登闻鼓院附近等消息。
沈铮送过香又传消息回来后,他便带人去击鼓。
他想,命都能在帝王面前争回来,那这人就不简单。
一直缩手缩脚的做商人,他从未想过以卵击石去救什么人。可在快要知天命的年纪,竟横生了一股少年豪气。
这一辈子,总得干点不一样的事情。
刘万里沉浸在某种激扬的思绪里,被问话吓了一跳,连忙捧起碗喝茶。
“待她出来,推举她也做个行首吧。”陆远行提议,“既能通天,定能给行当谋路子。”
世事就是这般,只比别人好一点儿时,周遭尽是打压算计。
只有走到了更高处,能给他人带来利益,换来的才是倚仗。
人人都在拨自己的算盘,而他们打算倚仗之人其实还在御书房空地上可怜地跪着。
她现在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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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两个时辰又快过去,日头开始西斜。
昭安帝命人给杨烟送了碗水,手镣太重,她躬身将头埋进碗里,捧着大口喝,像一只渴极了的小狗。
他竟起了些怜悯,这样惹人怜爱的女子,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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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路过花园,随手折掉一枝花朵,花刚被雨水打过,挂满晶莹水珠,叫人想探到鼻前轻嗅,浸水养入花瓶赏玩,并不忍立刻丢了任它化为泥土。
他有过无数的女人,宫里的或小心翼翼迎合,或存了无数心思,图着从他身上讨东西。
只有在宫外,才能像个正常男人,床笫之余还得着些读书观画、点茶品香和填词听曲的乐子。
而宫外勾栏中的女子,艳丽妖娆,又少了这么一股子清淡的倔气。
终于在心底叹了一声,“我儿好眼光。”
“陛下,该审案了。”萧叶山轻声提醒。
昭安帝回神过来,刚要发问,苏可久却向前一步跪下道:“陛下,天气炎热,臣不忍见娘娘和您一直曝于阳光之下,不若入室继续审理。”
萧叶山嘴角动了动,他知道苏可久的心思。
不仅仅是担忧杨烟的身体,更怕她大庭广众真说出什么来,收不了场,私底下审,一切还可转圜。
而昭安帝早就不想在院中待了,便移步到了御书房中。
皇后却急着要告退。
“阿媛,急什么,帮朕断断案。”昭安帝拉住了她。
好戏开场,怎能没有主角?
皇后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御膳房端来解暑酸梅汤和百合绿豆粥,也分给苏可久一碗。
苏可久看了看跪在御书房的杨烟,想往前去,却被萧叶山揪住了衣襟。
他只能退回来,站着喝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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