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走道里的铁门“硄”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回响,不一会,芳草在狱警的带领下出现在会见室里等待的卢律师与刑侦专家李明的面前。
眼前的芳草还穿着旧得发白的蓝色衬衣与黑色裤子,衬衣外被套了一件马甲,一眼就能让人识别区她此刻的身份。
一绺白发紧贴在前额上,发出耀眼的白光,特别刺眼。几天的时光就让芳草原先还黑得发亮的头发出现了一绺白发,变得这样雪白,这样不忍直视。
芳草显然看清了眼前等待她的来客的面容,她有点呆滞的目光里增添了失望的神色,她打量了一眼会见室铁栏杆外的两个陌生的面孔,表情仍然木然地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扭动了几下手腕,看得出手腕上那副手铐给她带来的不适。
“芳草,你好!我是晴川为你聘请的辩护律师,我姓卢,这位是刑侦专家李明先生,也是专门来为你洗脱冤情的”卢律师主动地给芳草做了介绍。
“晴川他还好吗?他怎么没有来?”芳草遥视着会见室的门口,似乎在等待晴川的出现。
“他还好,按照法律规定,你们暂时还不能见面”卢律师给芳草解释道。
“芳草女士,会见的时间很短,我们先捡重要的话说吧”专家李明插话过来。
“你说吧”芳草在铁栏杆内的椅子上坐下来。
“请你陈述一下4月28日晚餐后到29日早晨你的活动轨迹”李明说。
芳草没加思索就回答道:“晚饭后做完家务就上床休息,等二天一早就起床给我和罗跃进做早餐然后出门去学校上课,就这些”
“你知不知道你丈夫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不清楚”
“你经过你丈夫出事现场你有没有看见你丈夫?”
“没有,他出事的地方与我经过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方向相反”
“下一个问题,你清楚你家斧头上有你丈夫血迹的情况吗?”
“清楚”
“为什么将斧头藏在厨房里?”
“你这句话问得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芳草的眼晴里闪过的怒火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脱对面李明的视线。
李明没有被芳草的怒视而激怒而是继续问道:“你恨你丈夫吗?你爱过你丈夫吗?”
李明这一问一下就戳着了芳草的痛处。
芳草:“你审我呀?”
李明:“从某种意义上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认为你是冤屈的,要想在法庭上洗清自己的冤屈,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芳草犹豫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好,那你继续”。
“你还没回答我,芳草女士”
“无所谓爱与恨,我与我丈夫的婚姻是我的一念之差,但我并没有后悔,他欠我的,我也欠他的,我一直在偿还”芳草还是克制起自己的情绪。
“你详细一点说可以吗?”李明想从眼前这个眼光暗淡的女人的嘴中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想。
于是,芳草简约地将大学时代自己与晴川与罗跃进的关系及与罗跃进组成家庭的大致经过与原因说了一下,在芳草的内心还是不愿意触碰自己尘封多年的爱恨。
“你爱晴川而不是你丈夫,对吗?”李明冷不防的一问让芳草楞神起来,嘴唇张合了几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去年冬天,晴川回到滨湖市来治病,你的生活也随之出现了亮色,你心里的那个魔也出现了,是吗?”李明继续自顾自地发问。
面对李明的发问,芳草愤怒地站起了身欲转身回她的监舍去,她想不到晴川请来为自己辩护的人竟这样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与审讯自己的警察如出一辙。
但李明的话紧接着又来了:“你有产生复仇动机的历史与现实基础”
“是,是我杀了罗跃进”芳草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也不顾身后狱警的断喝走出了会见室。
这一幕让卢律师看得一头雾水,但专家李明却暗自高兴,他高兴的是通过与芳草的接触与交谈,他已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测,他看着芳草的背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李明所不知道的是,正如晴川猜测的一样,在拘留的这些日子里芳草在经历过一段内心波澜起伏、无限煎熬的时日后,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在自己清醒理智的状态下,像放电影一样,无数次地回顾过自己的人生经历,千百次地思索过自己的案情,她自知自己永远也无法解释清楚自己家里的红色木箱怎么会冒出一份与丈夫罗跃进同名同姓的肝癌患者的疾病诊断书,与其因此而将晴川、儿子子英都卷入自己这个案子,还不如自己一力承担,省却诸多麻烦,也是解开案情死结的唯一又最便捷的办法。
芳草就是这样为自己备好了下一步的人生计划,她已在上次提审时招认了杀害丈夫的罪行,下次开庭,她也准备在法庭上主动认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