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水看着他,冷冷道:“等死,你能为我做么?”他没有说的是,本以为悄悄返回扬州,只愿静静地过下最后的时光,未料才回来,身份便已败露。好在因着他当年威名的缘故,苏灵儿暂不会逼迫太过,只一旦他撒手而去,封五等青盟旧部便再不好过。毕竟朝廷视青盟豪杰为洪水猛兽,他们又如此大张旗鼓,朝廷哪肯轻易放过?他身中剧毒,一身功夫不能施展,是与废人无异。如今情形,已是四面楚歌,他自保尚且不能,又如何能牵连他人?只是这般苦衷却不敢说出口,只因说明白了,封五更不肯离开了。
封五不明就里,孟飞是清楚的,便道:“老封,你就听爷的,还是离开罢!”
封五不敢置信地看着孟飞,道:“连你也叫我离开么?你……你……”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孟飞道:“你也不想想,这园子外面,尽是监视爷的人。爷是不想连累你!”一句话便教封五明白了关键,才知湛若水看似漠然,实则思虑周详,更是不肯离开,断然道:“相公不必担心,这些年来,我手下也聚集了几十个弟兄,俱是出生入死过的。我把他们叫来,必要护得相公周全!”
湛若水说不动他,更不肯再牵连无辜,只淡淡道:“不必了!”封五道:“只是相公安危……”湛若水转身回屋,只留下一句道:“顺其自然。”
封五眼睁睁着着湛若水闭了房门,愣了半晌,才向孟飞道:“老孟,盟主虽不肯明言,只我我看他的神色,下毒之人是苏灵儿无疑了。只是事到如今,报仇并非当务之急,他身份败露,此地已非久留之地,须得换个安全之处。何况这宅子实在狭小,只怕委屈了你们。再则须得寻个好大夫。依我来看,能救盟主的只有一人,若他都不行了,天下只怕再也无人了。”
孟飞与湛若水在小园也住了些时日,见果如他所说一般,暂且太平,是以对搬家之事并不上心,只听他说有人能救湛若水,当即振奋道:“是谁?”
“神医秋主。”
孟飞本满心狂喜,听得是秋主之名,又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黯然道:“实不相瞒,我也听过秋主大名,近年也着意找寻,竟是半点消息也无。那秋主,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封五哈哈大笑,道:“世间之人确实鲜见秋主真容,不过只要找对了法子,要找出他来也并不难。”看孟飞又是满脸喜色,他也不好意思卖关子,道:“秋主书写药方之笺极是别致,其色约是湖色,状若一泓秋水,右下角压印着菊花纹,江湖人称之为秋水笺。秋主不好寻,秋水笺却好寻,你我只管待那药房打听,管保找出秋主来。”
孟飞喜得连连搓手,片刻又沮丧道:“天下药房多如牛毛,要找出秋水笺不是易事,爷这身子骨只怕捱不了许久……”
封五道:“我只问一个:盟主之毒,发作是何时候?”
孟飞叹道:“爷毒发的间隔,多是七七四十九日之隔。因着苏灵儿逼迫,爷的毒已连发了两次,距上次毒发,已过了十来日。如今算来,还有三十日!”
封五道:“三十日?足够了!封五不才,多少有点江湖交情。你尽管放下心来,此事包在我的身上!旬日之内,必有消息。”
孟飞大喜出望外道:“那就有劳你了!”
封五摆手道:“你我之间何须见外,何况是为了盟主!”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回去吩咐弟兄们,将消息放出去,再则也得为盟主另寻个住处。”封五又饮了一碗酒,拱手别过孟飞。
孟飞将封五的意思向湛若水大略说了,湛若水无奈道:“难为他有心,只是麻烦他们为我这垂死之人奔走,实在于心难安,至于搬换住处,也是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