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往事:新年新气象

当然还有一次栈道改革,也是突发奇想,只为吃到岭南新鲜荔枝,便以极高俸银做奖励,鼓励岭南至京城沿途百姓挖出一条笔直官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再度消耗财力不知凡几,也是在几个月后意识到不切实际,山路水路繁多,怕是国库空虚也难成事,便又仓促终止。

自然算不得劳民伤财,每一次文胜帝的临时起意,都在发觉其缺陷后及时止损,只是每一次的兴之所至后面都是朝中大员一次又一次的进谏,若不是回回都有那四位先皇留下的顾命大臣不分昼夜的力谏,指不定文胜帝就又会想出什么让这群文臣武将头疼的事来。

比如说后宫这个不比三班大臣就列简化多少的皇室后院小朝廷,外臣自然是不能干预,关键是身为一朝君主,真要说起来也是不能太过插手,由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与皇帝分执前后,这才是皇城固有的制度。只是文胜帝当初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时间,将后宫搞得太后出面才了结。

先皇寿终时,这位天子爷已然半步迈进了知天命的门槛,多少也是在先皇羽翼之下待得时间过长,就像是初生婴孩,忽然获得至高权利总是会有些头脑发热。

文胜帝头脑一发热,大手一挥,在内宫之中建造集市,模仿京中东西两市,什么商铺客栈,酒楼小食,杂耍青楼,样样齐全。每逢散朝或者是处理完手头公务,便要求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再加上诸多太监黄门,扮做百姓或者商贩,热闹非凡,关键是文胜帝穿梭其中东逛西逛,兴起时还会与那些个“老板”讨价还价,果真是自得其乐。

只是毕竟也是内宫,颜面重要,后来太后知晓此事,出面叫停,倒是听劝的文胜帝自是遵循母后旨意,也就不了了之。

如此这位做事总是随性而为的天子爷,宫中传出的消息说是酒后一时兴起的赐婚,盘山上心知肚明有数的那几个人都权当做又如先前一样,说不定过上几日也就收回成命。

是以,自有盘算的夜遐迩便与夜三更在盘山上与夜幕临上演了那么一出戏码以后,加上被蒙在鼓里的夜鸿图参与,公然与家中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头子对峙,据府上白日里偷偷溜出来与两人见面的下人说是昨夜里这爷俩个一句话没见过你都动起了手,厅堂里那些贵重桌椅板凳玉瓶铜镜,碎的碎破的破,一片狼藉。

却在夜遐迩看来这也算是无心之举的发生,更是增加了这通布局的真实,让局外人信以为真。

尔后姐弟俩半夜下盘山,直接穿过京城,躲到京陲城这座好些年前同样是临时起意购置的宅子里,静等消息。

不比现在,凡是都想凑个热闹,那时的夜遐迩喜静,性子淡雅的很,以至于她在小院里一人独坐,看书写字,烹茶煮酒,这一日里也是优哉游哉,把夜三更晾在一旁无所事事,反倒成了闲人。

还未入夜,京城京陲两地有数的几个地方已是热闹非凡,大庆十七日,处处张灯结彩花天锦地,红飞翠舞喜气洋洋。

此等盛况,自有文豪有诗曰: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又有些文人墨客更是讲过: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

毕竟是新年,盛世之下,自有新气象。

相较于繁华的京城,京陲热闹不显,只是按捺不住的夜三更憋了一天,自然是闲不住,想着要去京城凑凑热闹。这本就是举国欢腾的年节,把他困在宅子里怎能舒坦?见夜遐迩也不理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自行出门。

只是夜三更前脚刚走,夜色还未完全遮住天幕,有一袭鹅黄长衫,裹缚貂裘的女子至此小院,抬手叩门。

所行相背,自然也未走多远的夜三更却见得远处街口,有马车踢踏而来。

这般不再受宵禁限制的京城,所有人都在去热闹处,只是这辆马车出现在此僻静地,夜三更不免留了个心思,毕竟昏暗天色下细细一瞅,由得马车也能猜出来人身份。

宁家,宁谓。

一个被夜三更当做男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