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铮领衔众人,赫赫行于宫道,禁卫相随,甲胄生寒。
薛情款步趋前,轻唤:“铮儿。”
双手递一白玉上前,莹润生光,正是南境虎符。
“铮儿,此乃你物,今当归位。”
薛情眼中似是解脱,似是欣慰。
慕无铮垂眸,目光落在那白玉之上细细端详,瞬间便认出这竟是象征着南境军权的虎符。心中了然,想必是薛皇后费了一番周折,从那昏庸无道的狗皇帝身上取来的。
遂敛容接过,微揖道:“母后有心。”
傅云起站在一旁容色冷峻道,“殿下,皇帝近侍曹护芝已生擒。”
慕无铮唇角轻勾,逸出一声哂笑:“既得此人,罪己诏便着他宣读罢。”
周身气势愈发迫人,周遭宫人皆悚然不敢出声,唯闻风过宫墙之声。
慕无铮一袭玄色锦袍,阔步踏入金銮殿。
入殿内,只见诸臣齐聚,恰似群鸦噪林,沸反盈天。
户部与吏部官员垂首静立一隅,神色安然若渊,忠心昭然。
而帝党诸臣则怒容满面。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殿中那道冷峻的身影 —— 慕无铮。
御史中丞黄崇礼抢前一步,绯袍乱颤,目眦尽裂,喝问道:“慕无铮!陛下何在?我等要见陛下!你怎敢勾结傅氏,封锁皇城!”
吏部尚书赵文远抬眸,目中隐有轻蔑,哂笑一声,不屑道:“诸君如今竟还看不清局势,真是冥顽不灵。”
朝光初透金銮,慕无铮一袭玄袍劲挺,长身玉立殿中,宛若青松傲立崖巅。
薛后凤仪雍容,傅云起冷峻如刃,二人伴慕无铮左右,更添其威严。
慕无铮面若寒星,目藏幽芒,冷峻之气四溢,似苍鹰俯瞰群雀。
他声沉如渊雷,震彻殿宇:“今日本王踏入这金銮宝殿,诸公皆为朝堂栋梁,岂会不明就里?这苍茫大地、锦绣山河,本就是我慕氏一族世代承袭的江山……奸佞窃据二十载,以至社稷倾颓,苍生蒙难。如今,本王既回,自当夺回权柄,拨乱反正,重塑乾坤!”
“顺者昌,逆者亡,帝位之尊,当归本王.......本王承天命,看谁敢挡道,必叫他灰飞烟灭!”
言罢,殿内瞬间死寂,针落可闻。
殿阁、户部与吏部的官员们垂首立于一侧,面色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而帝党诸臣却纷起而斥,御史大夫王崇义额上青筋暴起,恨恨道:“慕无铮你何德何能觊觎皇位?此为谋逆乃大逆不道!我等深受陛下隆恩,今日就是血溅金銮殿!也不容你这般放肆践踏我永昼朝堂!”
礼部尚书张正源亦蹙眉摇头,附和道:“正是!先皇岂有传位于你这螟蛉义子之意?你这般行径,必是用了腌臜手段,我等不能坐视你这乱臣贼子颠倒乾坤!”
众人交头接耳,言辞激烈如火,似欲将慕无铮此番野心焚于殿中。
兵部尚书孙载此刻更是怒火攻心,再难抑制。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几乎震动殿梁:“慕无铮!你心狠手辣党同伐异便罢了,如今竟还勾结皇后谋朝篡位,就不怕太子殿下自北境凯旋,将你这奸佞之徒斩于马下?”
刑部尚书刘正风亦紧跟其后,目光冷峻似冰,寒声道:“我等执掌刑狱,岂容你这等乱臣贼子无视纲纪法度!今日便要昭告天下你这奸佞犯上谋逆!”
其身后兵部与刑部众臣纷纷响应,挺胸昂首、高声斥责,声浪滔滔,几欲掀翻这金銮殿顶。
慕无铮面色冷峻,对此番乱象却似早有预料,他从容不迫地自袖中取出一份诏书,双手高举,诏书迎风展动,发出微弱声响。
“本王并非皇帝义子,乃先太子慕如瑛遗孤,慕氏一族正统血脉…… 此乃罪己诏,乃那昏君亲手写下,诸君尽可来看。”
言罢,禁军押着战战兢兢的曹护芝入殿。
只见曹护芝身形颤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在众人目光的逼视下,哆哆嗦嗦地展开诏书。
他断断续续、颤颤巍巍地念出那罪己诏,每吐一字,皆似用尽全身力气:“朕乃慕如祺,在位二十余载。昔年,先皇抱朕自老安王一脉入宫,更名入籍慕氏,然朕无慕氏血脉,所立诏书亦伪。朕与薛忠谋逆,毒弑先皇,私通没疆,致先太子与陈王稷山兵败,北境二十六城沦陷,且毒杀先太子妃,构陷姚氏叛国。朕罪孽深重,今书下罪己诏,昭恶行于天下……幸江山归先太子遗孤慕无铮,朕愿退位赎罪……向北境遗民及冤魂忏悔,以赎前愆……望后世为鉴,莫效朕之恶行......”
朝下瞬间哗然,如巨石投入平湖,瞬间激起千层浪。
众人闻此诏神色各异,或惊惶,或狐疑,或愤懑。
朝臣蹙眉而思,帝党旧臣站出来道:“此诏所言,真假难辨。先前未闻端王身世丝毫风声,如今突兀现世,怎会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