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卖官鬻爵

二人所在的茶楼共有好几层,名为点星楼。

此处是京城举子的聚集地,部分寒门与底层出身的举子也想来此偶遇世家公子寻求一些依附,而权贵也会来这里拉拢自己看好的举子,永昼尚武,文官式微便更是抱团取暖,这样的情景再正常不过。

“小铮,你看那——”林霜绛顺着楼上指去,“赵赋身边那人,极有来头。”

“赵家可是百年皇商,除了做钱庄生意,丝织、铸造、均有涉猎,那赵赋就是从赵家管丝织那一脉的赵家出来的庶子。”

慕无铮顺着看去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赵赋身旁的年轻人一身名贵锦绣华服,而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春涧轩那晚慕无离在轩里正是借用的赵浮霁的假面。

——而如今真正的赵浮霁本尊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小铮,你怎么了?看得这么出神!”林霜绛意外地看着他,“该不会是因为他身形有几分像太子殿下吧......”

慕无铮再细细看去,那身形的确有几分像他的太子殿下。

也难怪慕无离会借用赵浮霁的身份出现在春涧轩。

林霜绛见他默然望着不出声,连忙唤道:“行了行了,别看了!日日看你的太子哥哥还看不够么?还要来这里找替身——”

慕无铮没好气地收回视线,“什么找替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只是想起十八营改制军费的事,当时皇帝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太子殿下将兵部改制,直到建安钱庄向朝里捐了几十万两白银,父皇才迫不得已松口的。”

“那这样看来这赵浮霁和太子殿下早有渊源了?”林霜绛低声道。

“什么早有渊源?我看就是各取所需罢了!”慕无铮撇撇嘴,头一回对林霜绛遣词用句感到不满。

“商人重利,若只是各取所需,何至于需要这样挥霍家财来助太子殿下完成兵部改制?我也没觉得他们建安钱庄实际得了多大好处。”

林霜绛这一句话便让慕无铮心口无端发了酸,太子殿下从未告诉过自己他与建安钱庄与之间有什么深切的联系,但若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赵浮霁凭什么那样帮他?

林霜绛看着他吃了味的神情不怀好意地笑笑,“你有没有察觉,即便是国库最紧的时候,太子殿下府里都没有缺过银两用......当今圣上不喜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一应用度皆为上等,且从不受朝中影响,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慕无铮此时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极为不好,“他和建安钱庄之间或许是有些交情,或者说交易,但——”

“但是,你想说太子殿下不可能同皇商勾结、索贿?”

慕无铮手指紧扣着桌子,“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林霜绛看着他这副紧张模样扑哧一声大笑出来,“行了行了——你别怕,我说的这些都是揣测。”

慕无铮怔怔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糊涂了。

“我父亲为太子殿下看病看了十余年,太子殿下和那赵浮霁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相处也不过寥寥数面——我不过煽风点火夸张几句你就紧张成这样!赶紧把你对太子那副心思收一收!好歹别叫旁人看出端倪。”

慕无铮起身就想揍他,“好啊——你竟然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太子和建安钱庄有合作那是事实!只不过看你关心则乱,忍不住逗一下你罢了。”

此时,楼上的赵浮霁听见下方的笑声,蓦然转头朝下方的包厢看来,慕无铮感受到灼热的视线,抬起头满脸错愕,却见赵浮霁望着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什么情况?

慕无铮赶紧捂住林霜绛的嘴,“快别说了,人家在上头该不会是听见了吧?”

林霜绛愤愤不平嘟囔道:“我又没说什么......”

“嘘!祸从口出。”

林霜绛脸色讪讪地闭上了嘴。

慕无铮和林霜绛戴上帷帽正准备从点星楼离开,经过隔壁一侧雅间时寥寥数语从里头飘来,而那话中内容却让人颇为震惊。

“你们听说了吗?钱大学士的公子有门路能让咱们直接进殿阁做学士呢......”

“什么门路啊!说来听听——”

“可别了!要真有用还参加什么春闱啊!”

“嘘!是真的,只不过贵着呢,进殿阁要百金......”

“啊——这不是买官么,真的能买到?”

“是真的,只要找钱大公子的下人交够了钱,什么会试,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差也能捞个六、七品学士啊,只要进了殿阁,进六部还远么!”

雅间外的慕无铮脸色铁黑,林霜绛谨慎地看着周围,将他默默拉回原来的雅间里。

“春闱在即,这些举子不好好在家温书却在此处高谈阔论,目的都是找些旁门左道。”

“岂有此理!春闱在即,竟然有人做着卖官鬻爵、中饱私囊的生意!”慕无铮气得额角狂跳。

林霜绛安抚似的拍他的肩,“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万一只是那个钱大公子在骗人钱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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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铮咬着牙,“但若是真的,那吏部可就真是烂到骨子里了——我记得吏部是有个考功司名字叫钱乎安,若真是他的儿子,那么他......”

林霜绛忧心忡忡,“眼下朝中势力分明,这个钱乎安不是太子那边就是皇帝那边的,你若要查,恐怕......”

“当然要查!”慕无铮斩钉截铁,“不论是谁的人,都应该在春闱之前把卖官鬻爵这帮人一网打尽,这样的事必须尽早根绝,否则春闱必定不干不净,我们也选不出真正的有才之士、可用之人。”

林霜绛见他这样坚持心头一热,他还是从前那个正气凛然、干脆利落的小铮。

“那我陪你查。”

“别,我是端王,如今你还是白衣之身,安心准备春闱更为要紧。这件事有我带人去查就够了,待查出了什么,我再来与你说。”

“好。”

次日,一辆四角悬挂铜铃,车身雕刻繁复花纹的马车出现在街道之上,四匹纯棕宝马拉车,精壮马夫手持马鞭坐在车前,周围还有数十护卫骑马跟随,一看便是权贵人家,普通百姓纷纷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