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想要望枯的一切了。
罚也是赏。
骂也是夸。
“我原谅倦空君了,”风一吹,望枯耳根就发软,微微侧过身,“有什么事,不妨进来再说?”
风浮濯席地而坐:“不必,我原先是想等你睡好了才来打搅,奈何,四下无事。”
只想离她更近一些。
从前敢贸然共寝,是因他有佛光普度,君子身尚且坐怀不乱。
如今“色戒”已破,事事倒戈,望枯若要执意如此,就是引狼入室。
望枯苦恼一番,随之坐去门槛:“我可没有倦空君真的平心静气,今日不让我听到实情,我必定是睡不着的。”
“脏。”风浮濯在她坐下之前,一举悬崖勒马,起身从院里端了矮凳子,衣袖擦灰后,又让结靡琴弦跑进屋,给望枯当头盖下一床被褥,“天冷,裹好。”
望枯眼前一黑,两弦面面俱到,一个牵着脑袋,一个托着下巴,帮她一颗脑袋钻出被子,两颊红扑扑的,形似蚕蛹,晃似不倒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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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笑,像是拱了摇晃的枝头:“倦空君总算不知毁坏衣裳了。”
风浮濯也低头浅笑:“嗯,手拿来。”
结靡琴弦又去被子里寻出望枯的右手,小心翼翼捧去他手里,只有望枯还蒙在鼓里:“倦空君这是何意?”
风浮濯伺候人的本事见长,知晓清淤油,需先于掌心搓惹了,涂抹才有奇效。
瑶瑾似的白腕,养得倒是愈发好了。
月光还有一半沉进她眼底,荡着爱人的天性。
说是布偶制成了个惟妙惟肖的姑娘,也无人有异。
他轻声答:“望枯那时写得如此快,就不怕拧了手么?”
“已然拧了手。”望枯歪头看他,“看来,沃元芩也是会说实诚话的。”
风浮濯并不在乎他人之事,但既是望枯的话匣,他就不会扫兴合上:“哪一句。”
他的手已覆上望枯的腕心。
掌心有茧,非握剑而来,非抚琴而来。抚过软处,就是痒得她浑身战栗。
却野蛮叫嚣着他的粗粝过往。
望枯打量他的神色:“说倦空君心细。”
风浮濯:“谬赞。”
无喜无怒。
望枯也觉自己古怪,只是任他碰两下,就觉两腿酸软:“没有谬赞,还让沃元眷也知难而退了。”
风浮濯微顿:“你都知道?”
他这回抬头,看她被伺候得眯着眼,脑袋左靠右倒都都不自在,随即挪身再近两寸,拦腰让她靠入肩颈。
“困了?”
望枯躁动不安,顺势寻了个舒坦之地靠下,还悄悄蹭了蹭。
依风浮濯拙见。
如一只家猫。
望枯入了他怀,嗅来几口檀香,紊乱的心绪也安定许多。
当是夜更撩人,醉了一杯秋风。
她真真是与巫山的山性沆瀣一气。
那巫山百妖的雌雄之事、男男女女的双修之事,望枯好似从一个迷蒙的轮廓,描摹出了一个有棱有角的画卷。
她也懂得了何为心猿意马时,会起一些荒诞的情欲。
晓拨雪曾说,男子“不可近”,是因他们为天生坏种,女子若只说一句“此生跟随”,就会挖了你的心与肝,还将每一物都与银两比重,字字句句是勾心斗角。
而望枯自认她是良善的。
但骨子里深藏恶狠。
她循规蹈矩两百年,往后若哪日要与人云雨一夜——
若第一个玷污的就是这眼前百依百顺、只可远看的佛君,可如何是好?
况且,她已被明摆着推拒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