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思很明确——自己手下留情了,不会轻易对父亲吹哨用蛊。
司徒礼停顿了一下,刹那间飞速地去摸自己身上的药包。
“放弃吧。我的百日穿心蛊,和您的不同。您解不开的。”司徒苑面色冷若冰霜。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她终于真正意义上彻底地架空了司徒家,和「须臾派」。
司徒礼很快发现,女儿的这个蛊,没有所谓的一炷香反悔时间。
他颤巍巍地放下手,沉默良久,才道:
“女儿啊……终于轮到你走上今天的路了。”
司徒苑有些困惑。
司徒礼缓缓地拿起她的手,在那些诡异的红斑上摩挲,带着叹息。
“这种解法是回不了头的。你一定要听吗?”
司徒苑郑重地点了点头。
…………
白长庚从那个戏台的梦醒来,浑身疲倦。
白玉楼和“白四龙”前辈都来提醒自己,千万稳住别慌神。
自从石榴红失踪那晚,她一入睡,就会开始做这样的梦,而且,梦境的内容都是连续的,剧情非常荒诞不经。
“把石榴红带回来,千万。”
父亲从知道她做梦这事儿开始,便叮嘱道。
“记得我们上次去昆仑虚么?长庚,放轻松。你可以做到的。”
白四龙前辈和蔼地道,
“记好,一定要问出她现在在哪,解开「万年春」蛊的事现在很急迫。”
白长庚沉静地点了点头。
从秦淮河上发生了火烧画船的怪事那一夜起,夏大当家和石榴红都同时失踪。
石榴红生死不明,还不知道现在落入谁手。不早点找到她并解开的话,这个蛊牵连到太多须臾派的事情,定然对内门不利。
而且,这个蛊居然还是师妹司徒苑做的,不知道司徒苑的真实想法究竟如何。
晚上,白长庚躺上床,进入了梦乡。
继续在戏台之后的事情。
…………
石榴红放下怜珠剑,回头看了一眼白长庚,然后逃走了。
白长庚追她之前留了个心眼,她拿起了戏台上纸做的怜珠剑,先背在身上。
她此刻无比清醒,继续在未知的梦境里,跟石榴红的身影捉迷藏。
石榴红在杏花林里窜来窜去,像一朵红云似的飘来飘去,触不可及。
“来追我呀~”
“抓我呀。”
“白长庚……”
“嘻嘻,追我呀……”
白长庚的耳畔四面八方、远远近近飘来的都是石榴红的笑音,根本分不清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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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会儿出现在面前的树丛里,一会儿又出现在远处的一棵杏花后面招手,一会儿忽然闪到背后,用手指轻轻挠一挠白长庚的背。
再一回头看,却又消失不见。
白长庚心下烦躁不安,她莫名有种感觉:一定要抓住她,否则这个人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追着追着,不冬山上开始下雪了。
兜兜转转的,白长庚被石榴红引着来到了山神庙里。
她刚踏进门,砰地一声,山神庙的门忽然自己关上了。
白长庚发现,此时的山神庙竟变得无比破旧,里面尽是蛛网与腐败的霉味儿。
几案上没有任何贡品与香烛,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除了腐败到只剩残躯的石榴。
地面上尽是沾了雪的、乱七八糟的许多人的脚印。
她跟随着杂乱的脚印,径直走到后堂,发现神像们和梦境外的真实摆放情况是不同的。
而且,神像已经全部被打碎了。
“有本事,你就来抓住我吧。”
蓦地,她听到一个残缺的莲台中,传出石榴红的笑声。
白长庚赶紧上前,去莲台里翻找。不一会儿,翻出了一件空空如也的襁褓,里面掉落出一张纸条,她拾了起来,看不清字,只能先放进乾坤袖里。
外面是雪夜,窗和门都锁死了,白长庚怎么也出不去山神庙,一时之间微微心急。
“阿嚏。”
襁褓忽然发出轻轻的喷嚏声。
忽然,白长庚想起来什么似的,在后堂的某处熟悉的地方,她沉默着点燃了火折子,升起篝火。
并且从前堂拿来了破旧不堪的蒲团们,在篝火旁,铺出了一张床榻式的东西。
她把那条襁褓折叠整齐,放在蒲团上躺着。
因为这时候的山神庙好像没有壁橱,也没有毯子,白长庚稍加思索,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襁褓盖上。
那条襁褓暖和地缩在她的道袍里,只露出一角。
忽然,襁褓发出石榴红的声音,问她道:“你不躺下来睡嘛?”
白长庚摇了摇头:
“看火。”
“好吧~”
襁褓轻笑着回她。
白长庚刚坐下准备打坐,果然,山神庙的门打开了。
风雪交加间,篝火忽然熄灭。
山神庙内的场景,在游移间,变回了现实中的样子。
白长庚马上带着襁褓,躲到其中一座神像的位置,盖上红布站好。
看山的和尚进来看了一圈儿,嘀咕了几句“猫都能开酒坛子了”,不一会儿便大摇大摆出去了。
白长庚带着襁褓飞速离开山神庙。
刚踏出山神庙的门,眼前一片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白长庚不得不遮挡了一下。
再度看清周围的时候,发现,已然变成了杏倚楼——是石榴红的房间。
白长庚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居然穿着的是春天的衣裳了。
这里全是幻境,不要入迷,不要入迷。
白长庚疯狂又冷静地提醒自己。
抓住她,带她回来。
为了白家内门和百姓们。
因为视野非常昏暗,她想去把灯芯挑亮一些。
“不要,不要亮的。”
忽然,从床上传出石榴红的声音。
白长庚走上前,竟然是满床榻的面具!
看起来像是什么节庆和傩戏时候用的戏曲面具,只不过,每一副面具的脸都很像石榴红。
喜、怒、哀、乐一应俱全。然而,她们的嘴都有些奇怪,像是拙劣地被谁画上去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