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拦住他们。”
江宁县县令周怀忠见百姓们涌上台翻看江宁官员违法乱纪的证据,霎时脸色惊变,忙吩咐捕快们前去阻拦。
方才,他见翟荣在阿四手上没讨得便宜,小命快闹没了,赶紧偷回江宁县召集捕快前来相助。
江宁第一名捕谢寒衣不知去往何处,周怀忠心里甚是不爽。
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这个谢寒衣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仗着本官对他的宽容,竟敢玩忽职守。淮帮三当家的案子至今没有着落,得亏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薛知府千头万绪,无暇文案,不然定要将谢寒衣推出去顶罪。
两班人马纷纷涌来,台上的百姓吓得四散,不少人失足跌至秦淮河中。片刻工夫,秦淮河里乱作一团,翻船的、落水的、捞人的……放眼望去颇有些群鸭戏水之意。
岸边的百姓越来越是气劲,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比赛,或是哈哈大笑,或是加油助威,那场面着实有些滑稽。
百姓与官府关系似鱼水,亦似针尖麦芒。百姓的日子不爽利,自是要责难官府,他们或许人微言轻,可却会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行动来抗议。
正如此时,郝文通、周怀忠和宋长文三人的态度,不得不让百姓们坚信阿四之言,箱中所放之物准是淮东官员违法乱纪的证据。故而就算官府派兵来围堵收缴,他们也不会作鸟兽散。
留守、见证、嬉笑、议论、谩骂,此皆为百姓们抗争,表达心中之不满的途径。
“郝大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用这等强硬手段对付百姓,就不怕朝廷问责吗?”
“派兵阻止百姓上台,郝大人,你以为此举就能堵住悠悠之口?淮东官员违法乱纪与你何干,你当的到底是江宁府的父母官,还是他扬州府的通判?”
“朗朗乾坤,天理昭昭,郝大人想要只手遮天不成!”
“郝大人,此举学生不服!”
“……”
读书人的手段就要高明许多,他们中站出一二带头质问官府,所有的书生便效仿起来。一为读书人的理想大义,一为这得之不易的良机。
人之一生,匆忙而过,让世人铭记就已不易,名传千古更比登天还难。若能干一二轰轰烈烈的大事,兴许史书上还能记下一笔,也算不白活一场。
读书人自发组织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年长的居中,年轻气盛的分列两端,他们亦步亦趋走向舞台,与府兵和捕快对峙起来。
大炎重文抑武,读书人号称天子门生,受人尊敬,地位颇为崇高。哪怕他们面对的是一品大员,也只是执学生礼而已,所以江宁府的府兵和捕快是轻易不敢对这群读书人动粗的。
众口铄金,郝文通脑袋嗡嗡直响,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阿四神色平淡,点完火就要离开,郝文通哪肯放过,一把抓住阿四的手臂,老眼泛红,“大人,你不能走啊,你这么做事要我们江淮两地官员的命呐。”
“郝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阿四故作不解,有些嫌弃地抽开手臂,淡淡地说:“淮东官员违法乱纪,与江东官员有何干系。郝大人,身正不怕影斜,莫要庸人自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