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福客栈的厢房内,上官无汲终于见到了客栈的老板闻聚福。
作为长江以南最大的客栈,聚福客栈在多地均设有分店,杭州城的这家是总字号,闻聚福本人也大多在此居住。与钱塘的分店相比,总字号规模更大,装饰也更显豪华气派,住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
闻聚福年纪在四十开外,一张圆润而富有亲和力的脸蛋,皮肤白皙而红润,因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他的身形肥胖而笨重,一双眼睛总是半眯着,带着浓浓的笑意。单看外表,他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生意人,并无任何出奇独特之处,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事业成功、腰缠万贯的富豪居然会是白雪城的人。
俗话说和气生财,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总是特别懂得与人相处之道,这位闻大老板的身上就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够在短时间内与任何他想结交的人成为朋友。更何况,他是有意巴结这位白雪城的大小姐,更是投其所好,热情洋溢,没一会儿,我们的大小姐就被哄地心花怒放、得意忘形了。
“来,属下祝大小姐青春常驻,美貌长存!”
“这有什么用?”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祝大小姐的武功蒸蒸日上,早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哈!这还差不多,干!”
几杯酒下肚之后,上官无汲就如相识多年的老友般搂着闻聚福的肩膀,兴致勃勃地问,“你刚才说,白雪城有四大执事?我怎么没听说过?你都见过吗?”
“属下只是无名小卒,哪里能认识他们。只是其中有一位姓箫的执事曾经路过杭州,倒是在客栈住过两日。”
“他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属下倒没记得,只记得他在两天内吃了我整整两箩筐的苹果。”
“哈哈……我猜他肯定比你还胖!”上官无汲大笑,又问道,“那寒枫呢?他是什么职务?”
“寒公子没有任何职务。”
“没有职务?”
“不错。寒公子可是我们白雪城的第一谜团。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叫寒枫,我们称他为寒公子。至于他的身份背景,恐怕就只有城主一人了解。他是城主最信任的人,在白雪城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很多时候,都是寒公子全权处理白雪城的事务。”
“他算什么东西!”上官无汲冷哼,又问道,“那你知道他跟沈若依是什么关系吗?”
闻聚福微微一愣,“沈大小姐?”
“你知道她?”
“当然!沈家大小姐,杭州城的第一美人儿!大小姐和寒公子不就是她介绍来的吗?她还送来了一匹马,是指名给大小姐您的。大小姐可要瞧瞧?”
“没兴趣。她没来找过寒枫吗?”
“没有。”闻聚福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道,“大小姐多虑啦!沈小姐与寒公子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沈小姐都快成亲哩!”
“哦?是南宫旭吗?”
“大小姐也认识南宫公子?”
“一面之缘罢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南宫世家家主南宫凌箫的长子,未来的家族继承人。南宫和沈氏两家是世交,他与沈小姐的婚事也是早就定了的,但不知为何迟迟还未完婚。”
上官无汲握着杯子的手指突然颤了颤,但表情却很平静,似乎是随口问道:“南宫世家除了南宫旭之外,年轻一辈都有些什么人?”
尽管她的反应如此细微,却难逃闻聚福的眼睛,笑着道:“大小姐似乎对南宫世家很感兴趣?”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南宫世家年轻一辈最出名的是二少爷南宫不破,他可算是近年来风头最劲的青年高手之一。还有三少爷南宫彦,素有‘追魂剑’之称,武功也很厉害,但听说就是性格高傲了些,常人难以接近。最近还冒出了南宫不破的弟弟南宫不平,也算是小有名气。”
“其他人呢?”上官无汲追问。
“像南宫这样的武林世家,一向讲究嫡庶有别、等级森明,能出来行走江湖的都是嫡系子弟,旁系的年轻一辈,就不太为外人所知了。不知大小姐想知道哪位南宫公子的消息?属下可以即刻命人去打听。”
上官无汲讪讪道:“谁......谁说我要打听了?我只是......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真的是随便问问?”闻聚福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的窘态,眼里盛着浓浓的笑意:“大小姐对南宫世家如此感兴趣,应该不只是为了他们百年的名望吧?一提到南宫世家的年轻子弟,大小姐就显得十分紧张,可当属下说出这个人的全名,小姐又立马变得很失落。所以属下忍不住好奇,不知是哪位南宫公子让大小姐如此……”
“少啰嗦!”上官无汲的脸红了,但她自己却没有察觉,故意以一种不屑的语气道,“爱说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看着她欲盖弥彰的表情,闻聚福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好整以暇地道:“既然大小姐不想听,那属下就说的简洁一些。南宫世家这一代的确有不少人才,但按家规惯例,只有嫡系子孙才能继承家业。南宫凌箫的长子南宫旭排行最长,是家族的大少爷,也是未来的继承人。南宫仪的长子南宫不破与次子南宫不平则分别排行第二和第五,‘追魂剑’南宫彦排行第三。除此之外,南宫凌箫还有个儿子,在家族排行第四,倒是鲜有人知。据说这个儿子还是他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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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么名字?”上官无汲急忙追问。
闻聚福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慢悠悠地道:“说起这位四少爷,倒也有一番故事。听说他是南宫凌箫与通明教圣女杜仙君的私生子。当年的南宫凌箫有武林第一美男子之称,俊雅风#流,迷倒万千少女。而通明教大公主杜仙君则有‘杜月仙子’的雅号,是公认的武林三绝色之首。这对才子佳人曾经演绎了一段武林的风#流佳话。传说杜月仙子为了南宫凌箫不惜叛离通明教,还为他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由南宫家抚养,也就是南宫世家的四少爷。作为私生子自然是不太得意,听说他从小就性格孤僻、极不合群,加上南宫凌箫对他态度冷淡,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记得这位四少爷的存在了。不过他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像极了南宫凌萧年轻的模样。听说他早已叛离家门,独自在外闯荡,这段时间还和通明教闹得很僵。”
“他到底叫什么?”上官无汲急切地问。
“额……叫什么名字来着?”闻聚福作苦思状,“南宫……南宫……南宫……”
“什么呀!”上官无汲急得快冒火了。
“属下忘记了。”闻聚福皱着眉头,又突然一拍头,“对了,有一个人肯定记得!”
“谁?”
“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小姐,她就对南宫四少爷非常地感兴趣。巧的是她此刻也在杭州城中,并且就在聚福客栈。大小姐何去问问她,不就一清二楚了?”
上官无汲先是愣了一会儿,片刻反应过来,脸不由地更红了。
“属下没有说错吧?”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闻聚福笑得就像只老狐狸:“大小姐拐弯抹角地问了半天,不就是想知道这位四少爷的事吗?会怎会不知他的名字?”
上官无汲的脸一下红至耳跟。这回她可能自己也察觉到了,所以脸色沉了下来,用颤抖的手指着大门,尖声道:“你给我滚出去!”
“大小姐先别动气,属下还有事禀报呢!保证大小姐听了之后怒气全消,说不定还要打赏属下呢!”闻聚福依然笑容可掬,“大小姐可听说过‘老酒鬼’闵三春?这位老酒鬼不但嗜酒如命、千杯不醉,更是个鼎鼎有名的酿酒高手,他所酿的酒无一不是珍品,每坛都是香醇无比、飘香百里,很受武林豪杰与达官显贵的追捧。其中有一种名为‘火之泪’的烈酒,酿造工序繁琐,每坛酒都要在地底存放十年以上,所以数量十分稀少,一坛就值千金之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出去!”
闻聚福置若罔闻,径自笑道:“这几日客栈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就住在天字房里。今天晚上有人为他送来了两坛酒,属下远远就闻出是‘火之泪’了。唉……如此良宵,独饮美酒、岂不寂寞?尤其是像他这般白衣翩翩、潇洒脱俗的美男子,怎能没有佳人相伴呢?”
上官无汲一愣。
“呀!”闻聚福突然一拍脑子,“时辰不早了,属下一时说得兴起,耽误了小姐歇息,该死!该死!”
他说着居然真的站起来就往外走,还顺手关上了门,只留下满脸通红的上官无汲,气得直咬牙。
“幸而大小姐没有兴趣,不然让寒公子知道我深夜介绍小姐去喝酒,可就不妙咯!”门外传来了闻聚福自言自语的声音,“这天字房的客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有人给他送这么名贵的酒……对了,这天字房在哪?最近记性真不好,好象是这里出门右转,第二个院子……”
他就这么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慢慢地走远了。
这位聚福客栈的大老板,还真是既有趣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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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南宫绝。
上官无汲每迈出一步,就在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等她迈了整整七十五步,念了整整七十五遍这个名字之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天字房的牌子。
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规模不大,装饰古朴但不失雅致,与她此刻所住的小院一样,是闻聚福用于招待私人贵客的雅苑。院落位于客栈的后院,远离了前面的喧杂尘嚣,这里的夜晚也就显得十分安逸宁静。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晴朗的夜空中,明亮如银镜、皎洁如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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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老板说的不错,如此良辰,岂能虚度?
似乎是为了掩饰被闻聚福调侃而产生的一丝尴尬,她的脸上故意挤出了一个嘲讽戏虐的笑容,足尖一点,如一缕青烟般飘进了围墙。院子的中间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园,花园中间摆着一副石桌,后面是一排五个房间,只有中间的房间透出了朦胧的灯光。她先机警地将院子的每个角度扫视了一遍,确定没人之后,又悄无声息地来到窗下。窗上糊着翠绿色的轻纱,与院子里那株盛开的秋海棠交相辉映。窗纱上没有人影晃动,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听到屋内任何的声音。
难道已经睡了?
上官无汲仍不死心,又调整呼吸,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双耳。以她的听力以及警觉性,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屋内任何细微的声音,哪怕是呼吸声也难逃她的耳朵。
她依然什么都没有听见。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涌上了少女的心头。她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屋子,桌椅整齐地摆设着,茶具、杯子,一切都显得整洁有序,就连床上的被褥都叠得十分工整,若不是桌上的这盏灯,几乎找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上官无汲伸手触碰灯盏,发觉盏内灯油仅仅有些温热,说明这盏灯才点了不久。
那么点灯的人又去了哪儿呢?
她正打算再检查一遍房间,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刚一转身,就听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破空声,心里一惊,急忙纵身闪避,两道寒星就从她的肩膀擦了过去,钉在了柱子之上。
赫然是两枚银针。
银针极细又极短,但做工却极精细,上面还隐约刻着一个铜钱符号。
上官无汲一愣。
这不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独门暗器吗?怎么会……
她惊讶地转过身,一抹熟悉的白色就映入了她的眼眸。
南宫!南宫!××××××××××××××××××××××××××××××××××××××××××××××××××××××××××××××××
南宫绝还是老样子,白衣如雪、脱俗出尘。此刻他就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不请自来的女客人,俊美无瑕的脸上不带一丝的表情。
双目相接,上官无汲的脑袋又开始有些晕眩。
“哈!”她赶紧一拍脑袋,首先打破沉默,“这里很不错嘛!这样的客房很贵的,你还一个人住五间,未免太浪费了吧?你很有钱吗?”
南宫绝看着她,既不动也不说话。
三更半夜翻墙进入一个年轻男子的卧房,却以这样的话做开场白,她自己也觉得无趣,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师……师兄不必严阵以待,小妹只是碰巧路过附近,过来看望一下。不知师兄近来可好?”
南宫绝还是看着她。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上官无汲的头晕症状不由地加重,甚至连心跳都变得快了许多,鲜血上涌,让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她赶紧别开脑袋,故作轻松地环顾四周,目光随即落到柱子上的两枚银针上,眼睛亮了起来。就像一个正处于劣势的人突然找到了反击的时机一般,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上前一步,轻轻拔出上面的银针,转身直面南宫绝,笑得甜美极了。
“原来师兄也用暗器吗?”她眨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故作惊讶地道,“可这两枚银针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啊?莫非师兄还有收藏敌人兵器的癖好?”
南宫绝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像一尊塑像。
“喂!你看够了没有?”上官无汲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一下被打回原形,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气势汹汹地喊道,“你到底什么毛病?我们好歹也曾经并肩作战啊!没有我替你挡魏小裳那一掌,你早就死翘翘了,还能站这里摆谱吗?就算后来我打伤了你,那也只能算扯平了。你凭什么暗算!居然还偷偷摸摸地跟踪我……你说,你在钱塘的时候是不是跟踪我?别否认啊!我有人证的!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跟踪我,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偷袭我吗?”
“是。”南宫绝终于开口说了他的第一个字。
听到他的声音,上官无汲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瞪眼道:“你说什么?你居然还敢承认!你信不信我……”
“出去。”
南宫绝又说了他的第二句话。
上官无汲又是一愣,讪讪道:“凭……凭啥?我是来报仇的,又不是来做客,你叫我走,我就走吗?你害我差点死在侯青栩手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告诉你,你最好马上跪下给姑奶奶磕头请罪,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要不然……”
她的话还没说完,南宫绝就转身走了。
从他冷漠的表情、潇洒的转身、脱俗的背影,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向屋内的少女大声宣告,她从来都没有进入他的视线之中。嚣张跋扈又自私自利的上官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换做是其他人,她早就发飙了。然而此刻她的反应却出奇地平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出奇地迟钝。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南宫绝转身离去,身体却如同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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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悄然浮上了少女的心头。
这种失落从何而来,又是何等形态,谁都不清楚。就仿佛失落的种子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到她的心上,然后就迅速发芽长叶,以不可抵挡的架势向全身蔓延。紧接着另一颗名为忧伤的种子也落了下来,同样地发芽抽叶,两株植物的藤蔓缠绕在一起,结出了带有淡淡苦涩味的种子。这两株生物的生命看起来如此顽强,似乎世间再也没有可以阻挡它们的力量。
——如果这个脱俗出尘的白色身影没有很快又出现的话。
南宫绝又回来了。跟前一刻相同,他静静地站在门前看着她,就连姿势表情都丝毫不差。
“喝酒吗?”他说了第三句话。
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少女心中的两株植物瞬间枯萎收缩,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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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石桌上,两坛酒,两个杯子。
上官无汲拿起其中一坛,扯开酒坛上的封口,一道浓郁甘醇的酒香就飘了出来,随着清凉的夜风弥漫整个院落。飘香百里、闻者皆醉,果然是好酒!
话说回来,如此良辰美景,白衣脱俗、佳人生俏,谁能不醉?
“你不是住在中间的屋子吗?”上官无汲疑惑地问,“怎么又到西面的房间拿酒?”
南宫绝没有回答。
他今晚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多到三句话加起来都已经达到了六个字。但我们上官姑娘的好奇心却没有这么容易得到满足,幸而她是个玲玲剔透、冰雪聪明的人,脑袋瓜一转,就明白过来了。
“哦!我知道啦!你是担心有人暗算,所以故布疑阵吧?你先在中间的屋子点上灯,让人误以为你住在里面,可其实你却住在另一个房间。这样一来就算半夜有人偷袭也会扑个空,你也能从容应付了。就像我刚才一样……咳!我只是打个比喻。我可没偷袭你啊!我要是真有这个打算,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吗?不过你这般小心谨慎,想必仇家不少吧?我想也是!你惹上通明教不算,上次还一下杀了十二个高手,其中还有草字堂无影剑的传人!师兄啊师兄,你可真是仇家满天下啊!”
虽然这连篇的废话并未引起白衣美男子的任何反应,不过她显然已经习惯在他面前自说自话、自得自乐了。她又拿起酒坛子,将桌上的两个杯子倒满,微笑道:“这就是‘火之泪’吗?闻起来倒是挺香的,但也太少了点吧!这么一小坛能顶什么用?再说,你突然这么好心请我喝酒,不会在酒里面下毒了吧?不如你先喝一杯,以示诚意?”
南宫绝端起面前的酒杯。
“诶……别着急呀!”上官无汲一把夺过杯子,与自己前面的酒杯调了个,笑嘻嘻地道,“你的杯子好像有点脏了,请饮这杯。”
南宫绝看了她一眼。
“怎么?你不敢喝?”上官无汲故作无辜地眨眨眼,“难道你真的在我的杯子里下毒了?”
南宫绝目无表情地接过杯子,喝了下去。
上官无汲似乎还不相信,又望着手中的另一杯酒,乌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脑袋瓜里还酝酿着另一番借口与说辞。不过这回没等她开口,南宫绝又一把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他的白衣如此脱俗,他的神态如此冷漠,可他喝酒的姿势又如此潇洒,一时间竟让我们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的上官小姐显得如此尴尬。当桌上的两个杯子都空了以后,他完美无瑕的面容似乎更加冰冷了,就连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眼眸都透出了令人望而却步的寒意。
这道寒意无疑对他面前的少女下了无声的逐客令。
“呵呵......”
上官无汲讪讪地笑着,却无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前一刻还在相互靠近的两颗心,因为她的怀疑与试探而再次拉开了距离。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这种感觉确实让她有些后悔与失落。所以她想都未想就抓起了前面的酒坛,扬手就往嘴里倒。
浓郁的酒香伴随着一团火焰从喉咙直烧而下,让她差点跳了起来。
好烈的酒!
一口喝下去,就如同火在体内燃烧,头脑竟隐隐有些晕沉。以她的酒量,不出三杯、必醉无疑。她偷偷看了眼南宫绝,发现他正同样看着她。
“咳咳......”上官无汲不知是喝得太急还是心里发虚,轻轻咳嗽起来,“你不觉得这酒有点......有点烈吗?”
“你不敢?”南宫绝说了他的第四句话,仍然没有超过三个字。
“笑话!”上官无汲本能地反驳,“我会输给你?怎么可能!”
南宫绝一言不发地将一坛酒推到她的面前,漆黑如子夜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她,仿佛能望进少女的内心深处。
上官无汲心里一惊,表面却故作镇定:“干什么?你要跟我拼酒?好啊!一人一坛,有种你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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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音刚落,南宫绝已经抓起另一坛酒,仰头就倒,动作干脆利落、潇洒之极。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俊美无瑕的五官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柔和的光泽,幽暗的黑夜映着他雪白的衣裳,宛如来不慎流落凡尘的精灵,美得脱俗出尘、摄人心魂。
上官无汲一时间竟看呆了。
直到对方放下酒坛,她才全身一震,反应过来。——酒坛子倒扣在石桌上,里面早已空了。如此烈酒,只需三杯她就必醉无疑。一人一坛,岂不是要她的命?
南宫绝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