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些时日,过了秋收,我再去跟爹赊些稻谷。”
“序甫,你真的不去做些营生吗?”
“君子固穷,乃能安贫乐道,不失其志。”
类似的对话在范可可的记忆宫殿中能找出一大堆,当时的她还小,听了便是听了,横生无趣,翻来覆去只是这么三五句,最终的结果不是妈妈在沉默中劳作,就是在黑暗中饮泣。
范可可比同龄人懂事的早些,刚上小学不久,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父母之间早已产生难以弥补的裂痕。
她决定做些什么。
她饿了很多天的肚子,将午饭钱省下来,在放学的路上,买了一串风铃。
这是一串用贝壳与海螺做成的风铃,十分别致、优雅。海贝相互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好听,像是山涧里叮咚流淌的清泉,又像是海浪卷起细沙轻柔地拍打礁石。
她拎在手上,不时拨弄那一串海贝,笑得很开心。
她觉得有一串海贝,一定可以让这段时间以来相互之间讲话不超过十句的爸妈重归于好。
为了不发出声音,她将风铃放在怀里,小心的用校服捂住,一只手掏出钥匙拧开家门,探头探脑的往客厅看了看。
客厅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爸爸今天出奇的没有在书房看书,而是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表情严肃,妈妈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表情,但二人相互对视,正襟危坐,空气凝重的有些可怕。
范可可小心翼翼地捂着怀里的风铃,换好了拖鞋,故作轻松的走到二人当中,从怀中掏出风铃,横亘在二人的视线中央。
叮叮咚咚————
海贝风铃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音,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像是拉开了一场巅峰戏的幕布。
“孩子给你吧。”
“好。”
范可可如遭雷劈,呆愣当场。她嘴巴微张,表情凝固在刚想开口讲话的那一刻,视线停留在妈妈那张面无表情却眼眶红肿、挂满泪痕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