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东境待了一辈子了,漫长的岁月里,和汉国人打了一辈子仗,可一直都只是在被动防守,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以武立国的汉国,真的是魏国永远无法主动出击的劲敌吗?哪怕心中有着血海深仇,也要咬着牙咽下血水,连诉苦的权利都没有吗?如今,嬴嘉伦已经完全掌握了汉国,应该改称大秦了,大秦对东境出兵只是时间问题,而元孝文还在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竟把温北君派到了西境对回纥出兵。
玉琅子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温北君了?印象里温北君一直是那个跟在温九清身后的孩子,身形稚嫩,眼神中满是对强者的崇拜与向往。他不断地追逐族兄的脚步,追逐玉琳子的脚步,甚至是追逐自己的脚步。
可是不知不觉间,时光悄然流逝,温北君就从那个懵懂的孩子长成了如今威名赫赫的天殇将军冠军侯,在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如今甚至有可能成为大魏第一位异姓王。
玉琅子意识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依赖温北君啊,内心深处,他无比希望温北君能改变整个东境的艰难局势,希望他能带着魏人打到原来的土地上,让曾经失去的山河重回怀抱,一雪前耻。
也希望,能替自己报仇。
他是个懦夫,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大魏四大实权将军之一的天心将军玉琅子,是个懦夫。
他有着假节钺之权,可却大不过那个在西境掌兵准备讨伐回纥的男人,在温北君刚刚和他并称之时,虽然没有祁醉那么激进,但是骨子里总是有着一丝不屑,那个只会追逐大人脚步的孩子,凭什么和他站在同一位置。
温北君早就强过他了,在所有方面。
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轻视温北君,温北君已经是整个大魏最锋利的剑了。
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不是在白狼山传来消息之后,也不是在无支山,更不是渔阳,而是大哥玉琳子还没死的时候。
那个男的从燕国一路南下,向整个魏国讨一个答案,讨一个为什么放弃了临仙的答案。
明明死的只是些百姓,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玉琅子突然发现自己输在哪了。
他和玉琳子从寒门挣扎,一路到了如今的地位,太高了,一个礼部尚书,一个天心将军,让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谁,自己曾经失去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