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3章 岁月成河

白若雪凑过来看,指尖点在画里的向日葵上:“这花瓣的颜色,和苏姨药田的金银花像极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封信,是用江南的桑皮纸写的,“我给北境的孩子们写了信,说要寄些茉莉花籽过去。”

凌羽接过信纸,墨迹里混着江南的潮气,晕得笔画有些模糊。他想起白若雪刚学写字时,在尸堆里捡的炭条,在墙上画的歪歪扭扭的“人”字,像只挣扎的鸟。如今这娟秀的字迹里,藏着的是连他都没料到的安稳。

“苏姨在药房晒新采的薄荷,”白若雪把信纸折成纸船,放在窗台上的水盆里,“说要给北境的孩子们寄些,夏天能驱蚊。”

凌羽望着那只纸船,在水盆里晃晃悠悠,像要驶向遥远的北境。他忽然想起在北境种的第一片薄荷,是苏瑶从江南带来的种子,说“这草能安神,让弟兄们睡得安稳些”。当时赵虎还笑“江南的草哪能在北境活”,结果到了夏天,绿油油的薄荷漫过了战壕,风一吹,连血腥味都淡了些。

“柳姨在厨房做奶皮子卷,”白若雪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说要让商队带给北境的孩子们,尝尝江南的甜味。”

凌羽往厨房走时,听见柳依的吆喝声,混着煎锅的滋滋响。厨房的梁上挂着串干辣椒,是从北境吊来的,红得像团火,旁边挂着江南的梅干菜,黑得像段旧绳,却在烟火里透着股相安无事的暖——像极了柳依和赵虎,一个江南水寨的玫瑰,一个北境军营的糙汉,却能在同个屋檐下,把日子过成锅冒着热气的粥。

柳依正往奶皮子上抹桂花酱,银镯子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响。她抬头时,看见凌羽进来,便往他嘴里塞了块:“尝尝?用北境的奶皮子裹江南的桂花,赵虎说这叫‘南北和’。”

凌羽嚼着奶皮子,奶香混着花香在舌尖炸开,像北境的雪落在江南的梅上。他想起那年在漠北,柳依用毒针逼着蛮族厨子学做江南菜,刀光剑影里,炖出的老鸭汤竟带着江南的甜,让弟兄们哭得像群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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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蝎遣人送了封信来,”柳依往陶瓮里装奶皮子卷,“说他在北境的学堂教孩子们认草药,有个孩子把断肠草认成了薄荷,被他敲了手心。”

凌羽的笑容顿了顿。他记得毒蝎当年在黑风寨,用断肠草毒死过三个查寨的兵,那时他眼里的狠,像淬了毒的刀。如今却在信里写“孩子们的手嫩,敲重了心疼”,这世间最锋利的,从来不是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