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为我报仇。我亲手将契赫勒大可汗的头颅割下祭祀我的父母族人,放干的他的血告慰袍泽在天之灵,他的五脏六腑给了草原的鹰鹫。大梁皇帝也已经死了,他的长子不足为惧,你不必再担心。”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好像想从里面看到答案。
但是明容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这样就足够了吗,奥古孜?你告诉过我要将整个草原作为我的聘礼,你的仇人死了,这对你来说就足够了吗?”明容捧着他的脸,看回去,鼻尖微微皱起。
奥古孜有些错愕,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吻,“可是这些都是你的附加品,如果没有你,哪怕我坐拥四海,长命百岁,我也会孤独得要死的。”
明容看着他,苦笑,“可是庆宁长公主的銮驾已经出城了。”
“你那么爱我,你也为你的部族选择了迎娶公主,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为了你和我的家人,做我的靖王妃呢?”
明容笑得快苦到心里,从那个春日,奥古孜和雁行踏上返乡之路起,他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真可惜,陈远还未肯成亲,念着雁行呢。”
“我不仅想要你的仇人死,我还想要赵家的江山,我想要……如果今后仍有缘分,我们的孩子不会再面临这样的选择,他们可以自由地过任何一种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只有仇恨和牺牲。”
他们可以,像我们不曾有过的那样相爱。
奥古孜沉默良久,刀刻斧凿的面庞静止时如俊美的雕像,明容抚上他的面颊,在那双唇上轻啄了一下,小心翼翼的。
奥古孜没有再乘胜追击,只是坚定地望着她,“如果你想,峪伦部的铁蹄,将再度踏遍草原,求你等我。”
“我会等你的。”明容笑得甜美。
奥古孜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眼里是溢出来的留恋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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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孜站起来,替她把被子掖了一下,明容靠在垫子上,仰头静静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男子满脸认真的好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磕着碰着。
最后,他单膝跪地,郑重又郑重地捧起明容的双手,落下一吻,再抬头时已红了眼眶。
“别忘了我。”
“别忘了我。”明容重复。
奥古孜松开她,快速起身,干脆地转过身去,大步走到屏风后,好像怕再拖沓一刻,自己就再舍不得走了。
窗户一开一合,一室归于寂静。
明容忽然心有所动,咬紧牙关,闭上眼,屈起双腿,抱着腿将脸深深埋进去,抱得越紧越觉得无力,从呜咽到涕泗横流。
约莫快到申时,她又哭得睡着了,赵叔元才回来,看到她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双眼,吓得以为是要过敏了,仔细一瞧原来鼻子也红,像是狠狠哭过。
赵叔元没有忍心将她叫醒,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倾身下去圈住她,将她轻轻打横抱起来。
待他站起时,忽然什么东西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还没等山迎和江潮反应过来,他已先看清了。
一枚突厥形制的黄金圆扣,上面嵌着血红的玛瑙,红得扎眼。
他强忍着,凑到明容颈间,深深嗅了一下,眼底突然蓄满了狠厉。放在她肩膀处的手微微扒开松垮的衣襟,几个红点赫然展露。
赵叔元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他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是如何通红着眼抱着明容走出宫殿,又一路沿着宫道走到宫门口,然后上了马车,路过的宫人纷纷背过身,靖王府的丫鬟侍从紧紧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赵叔元周围的低气压告诉他们,王府今日怕是要不太平了。
然而所有人都想错了,赵叔元将明容抱回她的寝居,便带着侍从两匹马去了军营。
然后三天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