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瑾仪又皱了皱眉,心想连“仪儿”都喊上了,他还想怎样?
却是碍于父母在场,又不便发作,只好默默认了。
秦源微笑地看着钟瑾仪,她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接受的样子,真是好看。
吃完早膳,要出门之际,秦源对钟瑾仪说道,“仪儿,白天我不打算回宫了,如有人来查寝宫,你帮我打个招呼,就说是你们内廷卫派我外出了。”
钟瑾仪秀眉一蹙,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源。
这家伙,现在连这种事都这么坦然了吗?
无正当理由外出不归,被内廷卫抓到可是死罪,他竟然在自己堂堂内廷卫指挥使面前直言不讳,甚至还指派自己给他打掩护?
他是真觉得自己脾气很好,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提不起剑了?
“怎么这般眼神看我?”秦源迎着钟瑾仪冷冷的目光,淡淡一笑,“我不是说了么,乾西宫的环境太差,要采办些花木进去,今天就想把这事办了,这样以后你过去坐坐,也舒服一些不是么?”
钟瑾仪安耐住心中的怒火,冷声道,“采办花木我可以派人帮你,但是无故不得在外逗留。若是人人如你这般,内廷岂不是如同客栈,本使如何管理?”
自从出了景王被刺事件之后,内廷确实已加强管理,加上要防范百家混入宫中再行那种仪式,所以现在她已下令,对内廷所有人员都严加盘查,光这十天来就已抓出三四个可疑之人。
这让她意识到,之前延续了上百年的内廷管理制度已经被对手摸透,必须重新部署。
她倒不是怕秦源在外面的出什么乱子,只是在这个档口,如果她自己先开了徇私的口子,那接下来何以服众?
钟瑾仪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在钟载成和楚南红的眼里,就是另一番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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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卫里头的事,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那些得了权势的老太监,哪个不是时不时就出宫来逛逛,哪有那么复杂?
说到底,仪儿还是管得太紧啊!
也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喜欢的心上人,仪儿性子又要强,怕是直接拿人家当私物了。
可男人终归是男人,怎么能像私物一般天天带在身边了,竟然连一天的自由都不给,时间一长他能不烦吗?
于是,楚南红就忍不住说道,“仪儿,秦公子难得出来一天,让他在外逛逛也无妨嘛。再说了,若确有采办花木之事,那也是正事,怎么能说无故逗留呢?”
钟载成没说话,却是放下了筷子,严肃地看着钟瑾仪。
钟瑾仪心中无奈,心想再说下去怕是大哥也要杀进来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自从小秦子来了以后,她在家里的地位就又低了一个层次。
于是只好说道,“行了,你要去便去,但是晚上必须回来。”
这话让楚南红嘴角微微一扬,心想看样子仪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你看多会抓关键,还知道让男人晚上回家。
这就对啦!
秦源笑着点点头,然后又对钟瑾仪说道,“行,那你给我写张凭证,就说花木是你们内廷卫采办的,省得到时候外廷锦衣卫借机诈我钱财。”
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钟瑾仪也就不多说,从纳石中拿出纸笔,寥寥写了几笔,然后又盖上了内廷卫的大印。
文书凭证到手,秦源心中大安。
如果接下去顺利的话,自己取到断木,派个纸人隐藏在木头上,就可以知道圣学会到底要干嘛了。
说到底,做这些还是为了指挥使老婆啊……所以你就不能给爷笑一个?
钟瑾仪没有笑,但她终归为秦源循了私,这个“私”字,按照秦源的理解,就是私情。
所以,有了第一次,她会慢慢习惯这种“私情”的。
攻略冰山女上司,进度百分之二十,秦源认为已完成。
……
出了膳厅,与钟瑾仪往大门走之际,秦源跟钟瑾仪说道,“清正司那边有消息,说是六月十五,青云阁要派高手刺杀百家书院院首和两位院座。”
钟瑾仪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消息可靠?”
“应当可靠,苏若依告诉我的。”秦源又补充道,“另外,你说的那种百家仪式,其实叫灌顶,据说灌顶之后的皇子会显得天赋异禀,但每隔十年八年的要进行一次,否则被灌顶之人就活不了。但灌顶一定会在皇宫进行,因为皇宫之内有某种特殊之气。”
“这……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圣学会余言行也已经入京,如果他们真的要灌顶,那么就可能在最近了,你们内廷卫一定要多加防范。”
钟瑾仪彻底震惊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只是跟清正司接触过几次的小秦子,居然能探到这么多绝密的信息。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自己是有多大的盛运加身,才能找到如此强悍近妖的密探?
秦源微笑地看着钟瑾仪,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男人如果没有强悍的一面,怎么让女人崇拜呢?尤其是钟瑾仪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
钟瑾仪一路沉吟,直到走到钟府门口,突然又淡淡问道,“那苏若依……似乎与你关系不错么,什么消息都告诉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京城小事
秦源心里一喜,好家伙,这算不算吃醋啊?
稳了稳心绪,他立即轻笑道,“我为他们清正司抓妖,难道就真的只知抓妖么?自然是要与他们熟络一些,才好帮你打听消息。苏若依是不知道这么多的,但是甲字科我还认识不少人,比如那位赵宗镇,甚至那个黄通判。”
他自然不能说都是苏若依告诉他的,因为太过利用女性是不光彩的,虽然可以解释成是为了钟瑾仪,但难免给钟瑾仪留下印象,就是他善于逢场作戏。
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把焦点从善于逢场作戏,转移到他善于交际人缘,前者是贬义,而后者对于男人而言,则是百分百的优点了。
再加上言明是“帮你打探消息”,自然效果更加。
不得不说,已经有了二弟的秦老艺术家,现在开启了全速攻略模式。
反正,在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是被允许的,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此刻,钟瑾仪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太监,竟然能与清正司的档头、通判混得如此熟络。
可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能探得这么多情报?
也对,他便是这人来熟的性格了,能与父亲和大哥这了聊得来,天底下还有谁是他不能熟络的?
这家伙,不光是武学奇才,看来还是交际场上的奇才,让他去做密探,怕是会成为自己执掌内廷卫以后,最得意之作了吧。
想到这里,她就又觉得有趣了,只是脸上依旧一片清冷如故,自是不能让这小混蛋瞧出自己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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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他还不越发放肆?
站在门口,钟瑾仪抬手招来飞剑,站在剑上,又与秦源淡淡道,“在外切勿惹是生非,办完事便回宫去。”
秦源冲她扬了扬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回见。”
钟瑾仪御剑飞行,站在剑上,瞧着下头盒子般大小的屋子,心里忽然又乱乱的。
他究竟是不是太监?
他方才连说什么“知道了”,竟有不耐烦之意?
对上官无礼至斯,简直岂有此理!
等下,他又立了如此大功,方才我似乎也没有夸奖于他?
那算打平吧。
小无赖,本使不与他计较!
……
阳光明媚的一天,呼吸着宫外自由的空气,如今身心健全的秦老艺术家,心情格外美好。
想想几个月前,他还为一顿饱饭发愁,现如今却已经是有钱有闲,拿皇宫当高级客栈的人了。
离约定的亥时还早,秦源就打算先随意逛逛。
从钟府出来没多久,他就来到了长安街上。
清晨下过一场小雨,此时地面上依稀尚有水渍,但空气却格外清新了。
京城的繁华,确实不是定县、正县这种小县城能比的。
他的眼前有一座拱桥,名曰知友桥,桥上车马往来,行人如织,桥两盼的早市欣欣向荣。
知友桥下是宽阔的河水,呈南北向流淌,河面上满是一艘艘承载着粮食、茶盐、布匹、商客的船只。
纤夫们在河岸边拉着绳索,绳索深深地嵌入了他们的肌肉,激荡起整齐宏亮的号子,让一艘艘弘舸巨舰缓缓向前。
人、车、马、船云集,商贩叫卖声、纤夫号子声、孩童嬉笑声交织,空气中满满地飘着市井人间气。
此河名为秦淮河,不用说定然是高祖赐名的了。
河两岸有很多青楼、酒肆、客栈,旌旗招展,这会儿已经开门迎客了。
确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这里头功劳最大的应该就是京兆尹了,毕竟是他敢在皇帝出巡之前,赶走了盘踞在京城的上万流民。
不过即便如此,河两岸的码头上,还是蹲了很多衣衫旧烂、面黄肌瘦的男人,他们都是在等待雇主找去做短期力工的。
可瘦弱的很难做挣钱的力工,不挣钱的力工活儿又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继续瘦弱……这种循环很难破解。
但不是不能。
秦源晃晃悠悠地闲逛了一阵,正巧看到了盛奎银号,想起景王给自己的三千两银票,正是这个银号的。
于是便施施然进去,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伙计说要兑换成一千两现银子,而且是五两一锭的那种。
本以为人家未必能一下子拿得出来,可那伙计也是微微一笑,引他到后堂稍坐之后,很快就背着两个沉甸甸的麻布袋进了来。
高祖统一了度量衡,规定十两为一斤,一千两便是一百斤银子。
“客官,您点点。”
“不必了。”
秦源轻松地背起两大袋银子,走到一个水陆码头,把银子往地上一放,然后大声吆喝起来。
“有活干了啊,想干活的都过来。”
呼啦啦一下,瞬间就围拢过来三五十人,一个个都望穿秋水地看着他。
“公子,我什么都会干,价格也便宜!”
“公子你行行好,让我干吧,我一定卖力气!”
秦源呵呵一笑,说道,“你们这些人可不够,给我再去找,起码找到两百个,我才请你们,价格好说。”
一听有这么大的活儿,这些人自是细处往往,立即都一哄而散,纷纷找人去也。
没多久,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流民便纷纷现了身,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比之前的差多了,所以不敢明着出来。
在京城的流民太多,官府赶流民也懒得一一核实身份,大多数时候,就是看你穿衣,但凡你衣衫褴褛,便直接将你拉出城外。
这也符合京兆尹本意,驱赶流民,不就是避免让皇帝看到他的子民过得惨么?
秦源身边一下子就围了近三百号人,就像丐帮集结,把秦源给吓了一跳,这种规模的聚集,被官差发现可不得了。
于是只好带他们换了个偏僻的地方。
“来,一人五两,先拿好。”
秦源打开布袋,顿时就亮出了一锭锭银闪闪的元宝。
众人忽然脸上一片震惊,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轰响。
一人五两什么概念?他们干一天才十五到二十个铜子儿,五两银子够他们干小一年的,这还是在天天有活的情况下。
群情激动之下,忽然来了五六个壮硕的汉子,笑呵呵的看着秦源。
众人看着他们,无不露出惊恐之色。
为首一个袒胸汉子冲秦源呵呵一笑,“公子阔气!不知道要干什么活?”
秦源又不是雏儿,自然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老大。
于是问道,“你们是这里的头儿?”
袒胸汉子对秦源自是客气,笑道,“是,是,照规矩,有活儿你得先找我们,我们会分配给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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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秦源也回了微微一笑,“那钱是不是也应该先给你们?”
“哈哈,对了,是这样的!公子放心,有咱们在,这活儿一定给您干好了!”
袒胸汉子说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听着,没有谁敢接话,胆小的甚至低下了头,众人脸上也再没了方才的兴奋之情,仿佛已经知道那钱跟他们无缘了。
秦源不由一笑,指了指银子,说道,“你拿,拿多少是多少。”
袒胸汉子一愣,眼里一阵放光,但手刚刚伸出,就被秦源拿住,咔擦一声便折断了。
剩下四五个汉子见状,顿时杀心顿起,纷纷扑了上来。
于是,咔擦之声不绝于耳。
很快,这些汉子全部躺在地上哀嚎了。
他们的双手全被秦源齐齐折断,而且断得很彻底,相信如果没有神医,是接不回来了。
秦源的好兴致没有被打乱,继续笑吟吟地说道,“来,排好队,一个个来领。”
一人五两,人人有份。
发到了后来不够了,他又去兑了几百两。
忽然,有人跪了下来,流着泪磕头。
接着是一大片。
秦源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但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挑了五六个看上去相对比较健壮的汉子,准备让他们帮忙运下花木,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嗯,做了点小小的好事,真开心。
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世界乱了
眼下的大成国就是如此,有钱的如他这般,三千两银子也不怎么放在眼里,而穷人呢,可以为了区区十几文抛开尊严,甚至不惜卖命。
如此下去,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流民也会越来越多,一旦流民被人利用起来,那么一段由白骨和尸体书写的历史就将拉开帷幕。
可是成国的庙堂和皇帝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仍在疯狂的党争。
夺嫡之争、剑修与百家之争,他们只关注这些,给予这些可怜的流民的目光少之又少,哪怕投过去了,也是一脸嫌弃,就如京兆尹之流。
不知道是因为这是第一个朝代,没有前朝历史可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秦源觉得朝廷在对待流民问题、贫富问题以及豪门兼并问题上,太过漫不经心。
不过,秦源也想不到太多的办法去帮这些流民,毕竟他在蓝星上也只是个年轻的小演员罢了,更何况他也只有一天时间,能做什么呢?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给他们钱,总归是比不给好。
有了钱他们可以吃饱饭,可以有力气干活、做小买卖,然后再赚钱,就这么活下去……是的,大多数流民不是不愿意干活,只是他们太瘦弱,抢不到什么好活去干。
又或是衣衫太破,甚至干脆没有,不得不一套干净衣服几人轮着穿衣,没得穿的就只能窝在角落。
有了钱,起码就能打破这个死循环。
当然,也许当中有人会去赌坊、勾栏挥霍,也许有人会变懒变坏,但那也无妨,路是他们自己走的,至少给过他们机会了。
总不能因为小部分人的阴暗,而让大部分想活的人,失去活的机会吧。
……
秦源转身走后,身后的繁星再次闪耀,刺破阴仄仄的空气。
三百多人集体喷涌而出的星光,比如任何时候都璀璨、都耀眼、都炫目,恍如潮水,一望无际。
这一波,至少收获了六七千点星光,是秦源修行以来最多的一次。
无数星光蜂拥入体,如同一股股清泉汇入经脉,新老正气澎湃相交、相融,掀起一阵惊天骇浪。
体内正气再次疯狂咆哮起来,若是在以往,突然接受如此多的星光,非让他再次吐血不可。
但这次因为有三分仙气在身,他除了享受突如其来的被填满的感觉,竟毫无其它不适。
好舒服!
秦源再也忍不住,当即坐下盘膝,开始冲击中丹田。
嗡!嗡!
耳畔连续两次轰鸣之后,他便浑身一软,差点舒服地瘫倒在地。
连升两阶,到达四品上阶了!
而且,是四品上阶的巅峰,也就是说,他已经摸到三品大宗师门缘了!
只要升到大宗师,必然带来质的变化,气海的规模、爆发的强度、速度会上升一个量级不说,而且根据他的估计,很可能得以打开百家的其他书籍。
秦源早就想过了,想修完百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体内修的是墨家正气,再学其他家就要先把墨家正气废掉,他是有多闲才会这么做?
但是百家同气连枝,用墨家正气也可以催发很多百家技能,虽然效果会打折扣,但如果能用得好,作为辅助技能也极为不错。
比如,乐家有些战曲,便可以提升战斗输出,到时候作为辅助技能,哪怕能提升十分之一的输出,那也是足够骇人的。
再比如,药家的炼药术、儒家的战诗词、道家的逍遥术,要是多少能懂一点,打架时加增益不说,以后碰到各家大佬也好坐下来一起吹吹牛皮、增进感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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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上了大宗师之后,就能翻看《妖闻广记》的下卷了,如果说上卷已经牛逼如厮,那下卷到底记载了什么,才会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
一想到这,秦源心中就充满了狂热。
太弱了,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了!
不提高高在上、如悬剑半空的剑庙,就是寻仙会里的那些大佬,随便出来一个就能碾压自己,自己必须加快晋升,同时尽快琢磨出仙气的奥义,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做任何自己爱做的事情!
……
离开水陆码头,秦源身后就多了五个相对壮实的年轻人。
跟他们打听了下,附近有没有花圃的园子,结果被告知在城里没有,城外倒是有几家。
看时间尚早,秦源就跟他们去了趟城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苗圃。
不过刚来到篱笆门外,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个流民。
“什么人?”
伴随一声怒喝,从里头便杀出一个持剑的壮汉,二话不说就朝在前面带路的那个流民一剑刺去。
那流氓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剑便已经快抵到他的脖子了。
秦源赶紧身影一闪,一脚踢在那壮汉身上,壮汉当即就飞了出去。
又怒道,“说杀就杀,现在没王法了么?”
此时,终于见一个打扮朴素、样貌憨厚的中年人跑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几位好汉,你们、你们要抢便抢,我、我认了。”
秦源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你们、你们不是来抢的?”那中年人愣了一下,又马上说道,“我、我还以为你们和这些流民一样,是来抢钱的!”
原来,被杀的流民是来抢劫的,那个持剑壮汉则是老板雇来帮忙的,方才见到那带头的流民,还以为也是同伙,故而持剑就杀。
不过,看到秦源一身贵气的装扮后,老板也终于知道不对了。
秦源看老板这副样子,不似在说谎,再说他也没那个时间去调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流民都骨瘦如柴,怕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进来抢东西的。
但是苗圃的老板也未必就过得很好,或许被抢之后他也只能做流民了,激怒之下请修者痛下杀手,你又能说他什么呢?
大成律规定,凡抢劫、杀人现行犯,可就地格杀。
这世界,看样子是真的乱套了。
苗圃老板得知秦源是来买花木之后,想赶紧引他进去,却被秦源拒绝了。
他不想自己一看到这些花木,就想起倒在地上的那些流民,和那一地的鲜血。
第一百七十四章 简直有辱斯文
在那几个流民的带领下,秦源又另找了一个苗圃。
跟苗圃老板定了一棵桂花树,三棵柿子树、三棵梧桐树,又指了一堆花,什么月季、牡丹,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随手就买了一堆。
反正这些花草都是为了掩护那截断木的,拿到宫里也就暂时种一下。
要想真正打造好乾西宫,那不得先正经去敏妃那取取经吗?
一结账,十二两三钱银子,老板乐得牙不见眼,主动抹了零,还表示可以帮忙运到宫门外边儿,只要下回再照顾他的生意。
开收据时,这大兄弟看秦源是宫里来的,于是又很机灵地问,是开二十两还是三十两?
这是准备帮秦源贪污腐败呢。
秦源当时就摆了摆手,表示用不着收据,自己贪自己的有什么意思?
胡说回来,其实他倒是也有办法报销的,毕竟手里拿着内廷卫的条子,到时候拿着条子和收据去报,只要指挥使老婆不反对,那钱指定能下来。
不过这女人向来刚正不阿,要是被她知道自己为这点银子走邪门歪道,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攻略她了——老话都说了,邪不压正,老婆是“正”的,自己若是“邪”的,那还怎么压得住?
还好,众所周知,自己向来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可谓一身正气!
付完钱,秦源留下五个人在苗圃帮忙装花木,又跟他们约定子时运到宫门外即可,便单独离去了。
返回城内已是正午时分,找了家不错的馆子吃过午饭,他便直奔城东的草悦茶社。
这天都还没黑,离亥时是早了点,可秦老艺术家办事向来不嫌早,只在乎安不安全。
这反贼的窝,不先探探怎么能放心?
……
草悦茶社比较偏僻,秦源在城东七绕八拐,让四个纸人一起帮忙,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找到。
不过找到之后,他也不着急进去,而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经过,然后派阿大悄悄飞进去查看了下。
草悦茶社不大,前边是仅可容纳五六桌的大堂,装修很简单,后堂则是一个大约二三十平的小院子,院子后边是个小屋,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条黑乎乎的被子,简陋至极。
此刻茶社大门紧闭,里头空无一人。
秦源不放心地让阿大仔细地勘察了下现场,毕竟这世界的阴逼很多,万一有人在附近布了剑阵、机关什么的呢?
小主,
吸收了那五六千点星光后,现在阿大已经四品了,办起事来也自然更加利索,很快就勘察完毕,表示四周并无异常。
秦源放下心来,但还是让阿大呆在茶舍之中,又派阿二去了后堂屋中,毕竟那种地方就像陌生的野区,不插几个眼他总担心被人gank。
就说操作这块,不炫耀地说,估计这世界都没人比他更细节了。
夜幕降临。
茶舍里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一声白衣,女的一身绿衣,手牵着手,径直来到了后堂屋中。
喃喃私语一阵后,立即开始托衣服。
直奔主题。
秦源都震惊了,两位你们这样礼貌吗,我这正现场直播呢?
简直有辱斯文,没眼看没眼看……啊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转过头去啊,我意思是……咱不看,但咱还是得继续监视不是吗?
这方面阿二就不如阿大了,想当初阿大躲青楼花魁的床边,看三个时辰就不带眨眼的……
秦源正跟阿二心平气和地沟通着呢,没想到已经完事儿了。
“师妹,狮子才不过五息的时间。”白衣男认真地说道。
“嗯。”女的娇羞点头,“师兄比狮子更厉害。”
穿衣完毕。
“师妹,做完这次,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嗯,好。”
秦源听到这里,就叹了口气,心想前一句就算了,毕竟谁都有状态不佳的时候,但第二句,这FLAG给他立的……像是活不过三天似的。
“一会儿赵师兄来了,我们就按计划行事。”男的又道。
“我……”绿衣女的欲言又止。
“无妨,有我在,你别怕。”
“嗯,你一定要保护我。”
“傻瓜,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男的呵呵一笑,顿了顿,又道,“还有从宫里出来的那个,也需把他抹了。据说他有七品修为,不过料他也不是我二人的对手。”
秦源眉头一皱,心想合着这两位是要搞事情?
还想把自己也抹了……这FLAG一立,他指定就活不过今晚了啊!
不过,这俩货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自己要来的,又为什么要抹掉自己?
哎,可以肯定的是,百家的这次行动肯定已经泄密了。
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身穿青衫头戴方帽的男子走进了屋子。
他的手里抱着一截大约长半丈、直径约一尺左右的红色木头,大约这就是穿说中的千年赤松木了,里面应该就藏着那妖精。
此时屋中只剩下绿衣女。
青衫男见到绿衣女,脸上一片惊讶,却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绿衣女见状,不由主动向前一步,小鸟依人道,“赵师哥,我想了很久了,我喜欢的还是你。”
“赵师哥”闻言,更是震惊地呆若木鸡。
绿衣女轻轻地靠在“赵师哥”的怀中,面带羞涩地说道,“赵师哥,你不喜欢我么?”
就在这时,只见房门猛地被踹了开来,只见先前的白衣男子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吼道,“好啊,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
“不是的不是的,”绿衣女连忙躲到“赵师哥”背后,“林师哥你误会了!”
此时,赵师哥默不作声地盯着白衣男,却不想,绿衣女悄悄拿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后背心。
赵师哥依旧没有出声,显得有些诡异,绿衣女和白衣男都不由一愣,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白衣男又一剑捅了过去。
却只听“嘭”地一声,“赵师哥”瞬间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巴掌大、长相奇丑的纸人,正幽幽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绿衣女与白衣男见状,登时目瞪口呆,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忍不住笑场的食家神通
就在两人惊诧之时,真正的赵师哥终于登场了。
方才那出,自然是秦源的杰作,在知道这俩货想害人之后,他就一直在外面等这位赵师哥来这里。
顺利截住他之后,他又利用纸人阿大变成他的模样,演了这出戏,也好让他看清,里头这两位已经叛变。
让赵师哥活着很重要,因为他是证人,能证明他小秦子又立功了。
亲眼目睹这场大戏之后,赵师哥自然怒发冲冠,大声喝道,“林师弟、潘师妹,没想到你们竟然背叛圣会、残杀同门,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林师弟冷哼一声,“当然是有人指使了,但是凭什么告诉你?要动手,尽管来啊。”
赵师哥勃然大怒,手腕立即灵活地一抖,只见一把锃亮的……铁勺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铁、铁勺?
秦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莫不是食家的高徒?
赵师哥亮出大勺之后,当即身影爆闪,朝林师弟冲去。
却不想,那林师弟毫不犹豫地就抓起绿衣女,朝赵师哥扔去。
可怜的潘姓绿衣女,直到这时口中还喊着“林师哥”,却在下一息,便被勺子击中了脑袋,登时脑壳崩裂,鲜血四溅。
小主,
那赵师哥也是痴情,见状又撕心裂肺地喊道,“潘师妹!”
如此一来,那林师弟便趁机扛起木头,飞也似地冲出了房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下,林师弟跑得飞快,不时往身后偷瞧,发现赵师哥没有追上来之后,不由得意地一笑。
只要获得木头,也算不辱使命,到时候得了奖赏,自己就隐姓埋名,再也不入江湖了!
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包括女人,只有钱、修为才是真的!
寂静而黑暗的街道上,抱着木头的人影在飞速移动。
却正在这时,只见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师弟隐约感觉来者不善,不由骤然停步,怀抱着木头,他低声问道,“何人?”
“呵呵,别激动,我是从宫里来的那位。”
秦源不紧不慢地走向林师弟,微笑着说道。
林师弟登时松了口气,冷笑道,“你竟然敢拦我?不过也算你有本事,竟然知道我会往这跑。”
秦源又呵呵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追上来的?”
林师弟放好木头,然后从纳石之中也掏出一柄锃亮的勺子,然后指着秦源,轻笑道,“你有本事追上我么?你不过七品的修为而已,知道我是什么修为么?”
林师弟那举着勺子威胁人的样子,秦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只好忍着笑,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杀我,所以不杀了你,今晚我睡不着觉。”
呐,这么正经的回答,已经很尊重食家了对吧?
只听林师弟阴笑一声,“睡不着是吧?可以,我让你睡个够。”
说罢,他忽然正气爆发,当空一挥勺子,只见那勺子立即变得通红炙热,仿若刚从火中取出。
炙热之气顺便爆散,引得空气一阵巨颤,随即空气竟化虚为实,凭空幻化出一条煮熟的鲤鱼来。
那鲤鱼看上去像是煎炸而成,外表焦脆金黄,可到了空中之后,竟立刻变成一丈多长的巨大活物,那焦脆的鱼嘴猛然张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朝秦源呼啸而来!
啊这……
秦源脸色登时一变,随后嘴角一咧,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好家伙,居然用菜来打架?
这道菜是糖醋鲤鱼吗?好家伙,这也不够威猛啊,你要是做一道鲁帮名菜鲤鱼跃龙门,那没准化鱼成龙了,岂不是更威猛?
秦源开始庆幸,自己幸好学的是墨家,不是食家。
不是说看不起食家,他也知道食家也有其独到之处,但关键是……这真的很难装逼啊!
你看人家修剑,决斗的时候沧浪一声拔出剑来,然后冷冷地说道,“此剑长三尺二寸、宽七寸,净重七斤六两,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吹发可断。阁下,你有把握接我这招天外飞仙吗?”
是不是很帅气?
食家呢?唰地拔出一个勺子,你怎么介绍?
此勺长三尺五寸,纯不锈钢打造,净重一斤二两,油炸水煮好帮手……阁下,你有把握让我敲你一下脑壳吗?
完全就没有压迫感了好么。
还有,人家剑客装逼:“听说这里有个人的刀很快,我想找他比比,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食家要怎么装逼?
“听说这里有个人认为豆腐脑是甜的,我想找他比比,看豆腐脑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
完全没有气势啊!
不过话说回来,见识过食家的能力之后,他现在倒越发期待学习其他百家之术了。
……
面对呼啸而来的“糖醋鲤鱼”,秦源岿然不动,反倒是不紧不慢地朝林师弟走去。
很快,黑暗中四个纸人便冲了出来。
在吸收那六七千点星光后,四个纸人现在分别已经达到了四品、五品、五品、六品,战力可谓又上了一个台阶。
阿大、阿二、阿三迅速组阵,轻松困住“鲤鱼”,并将它剁成了鱼肉,可惜很快就消失了,并不能吃。
而阿四已经忍不住朝林师弟杀了过去。
此时秦源自然也不想多浪费时间,便跟着出手了。
林师弟修为倒也不弱,竟有六品上阶之资,秦源考虑还是要留这个活口的,好盘问盘问是何人指使,于是便假意以六品修为与他对战。
当然,在纸人的帮助下,他“险胜”对手。
林师弟被秦源打断了双腿,且深受重伤动弹不得,秦源也“假装”被他的大勺敲出了内伤,倒在地上噗噗地喷了两口血。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林师弟过来,喷出来的血迹很快就干了。
于是只好又喷了一口……
又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来人了。
只不过不是那位赵师哥,而是余言行。
余言行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师弟”,一脸困惑道,“你……擒的他?”
秦源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了,忍痛又喷了口血,这才点点头说道,“我也六品了,凭着纸人的神通,这才勉强擒了他。”
余言行越发讶异地看着秦源,“你竟有……六品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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