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镇马上投来“孺子可教”的表情,嘿嘿一笑,“对,是两条,外加一只豹妖。”
燕十三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拱了拱手便拂袖而去。
此二人口中皆无人言!
……
赵宗镇带着秦源,进了通判黄汉光的房间。
“小秦子,坐。”
身穿鹤飞云霄的官服,手捧着一卷书籍,温文儒雅的黄汉光,笑起来仿若一个书生。
“这次定县之行,本官都听赵档头及甲字科几人说了,你居功至伟。本官已上报司正大人,定要与你记一大功。”
秦源忙道,“身为清正司一员,这是分内之事,属下不敢邀功。”
黄通判笑了笑,又道,“有功当赏,这是清正司的规矩,你不必推辞。”
随后,又话锋一转,说道,“对了,本官让弟兄们从你的老家给你带了点礼物,你看看。”
说完,他手一抬,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两个木盒子。
秦源有点好奇,心想从自己老家,能带什么东西?
于是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定眼一瞧。
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就一个趔趄往后退去。
盒子里,居然是一颗人头!
秦源心里咆哮。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礼物,有病吧这人?
也懒得看下一个盒子了,连忙转身对黄汉光说道,“大人,这是?”
黄通判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此人你不认识了?”
秦源咧了咧嘴,说道,“没细看……此人是谁,大人不如直说了吧。”
赵档头忍不住了,起身说道,“此人正是当年灭了你秦家满门的上云宗的宗主啊。”
“啊?”
“另一个是他们的左长老,正是此二人灭的你秦家,正好咱们水妖科的弟兄路过那里,便帮你报仇了!”
秦源这才想起来,那人头的面相好像是当年灭原主全家的那位。
不过有点不爽。
本来自己可以替原主手刃仇人的,妥妥的一出爽文,你特么给我办了?
逼都被你们装完了,我还装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黄通判又道,“仇家,我们替你灭了。你的兄长与妹妹,我们也知会当地知府妥善安置了。小秦子,以后家中琐事……你便不用操心了。”
秦源眉头一皱,心想这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意思,突然帮自己报了仇,还安排好了一家老小……这特么是准备让自己去死了?
却在这时,只听黄通判说道,“小秦子,接下来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秦源一听,心态当时就炸了。
你娘的蛋啊,还真来这套?
装逼你们来,送死老子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鹊桥计划与修罗场
黄通判笑得很亲切,似乎在倔强地表示他不是狗官。
秦源又看了眼赵档头,只见他也在咧嘴笑,眉眼间流露着无法掩饰的自豪感,仿佛这件事能让甲字科的人,是无上荣光。
这是等着新的吹牛皮的材料呢?
事实证明,给清正司卖命,果然没那么简单。
说起卖命,秦源这才想起这群王八蛋到现在也没给他正经发过月俸,哪怕一两银子都没有……不给钱就让他卖,这品行都不如勾栏里的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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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叹了口气,只好问道,“大人,不知道所派何事?”
黄通判沉吟了下,说道,“跟你说这事之前,本官还是有必要跟你提一件往事。此事干系重大,若非赵档头及甲字科等人一致为你担保,本官也不会告诉你。”
赵档头又是嘿嘿一笑,看了眼秦源,用眼神告诉他,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秦源看着他露出的那几颗大门牙,很想拿个锤子都给他敲下来。
特么的,明明是让自己免费卖命,这两个鸟人竟然还能表现出,是信任自己才给机会一样。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吗?
狗官!
腹诽了一阵,秦源还是无奈地说道,“大人放心,属下身为影探自然守口如瓶,清正司所有的事,属下从不对外说一字半句。”
赵档头也立即帮腔道,“是了是了,小秦子嘴很牢的,出门在外都用的化名。”
“如此甚好,”黄通判点了点头,终于说道,“十年前,后宫突然闯入一位圣学会的大宗师……”
秦源听到这开头,就立即微微一怔。
好家伙,这不是“鹊桥计划”么?
于是立即竖起耳朵倾听,想看看清正司的版本里有没有新的内容。
黄通判娓娓道来,足足讲了大约小半个时辰。
他的版本,跟钟瑾仪的版本相比,多了些钟瑾仪不了解的内容,但是钟瑾仪了解的内容,黄通判这里也有不了解的地方。
秦源将两部分内容做了个综合,终于得出了“鹊桥计划”的大概全貌。
圣学会为了得到一个受控制的皇帝,在二十多年前,先是秘密挑选了会中一批最为年轻貌美的女子,送入宫中选秀。
其中或许有一位到数位被选中进入后宫,随后被皇帝临幸并且怀孕。
待皇子出生之后不久,圣学会先派大宗师潜入皇宫,对其进行了第一次“灌顶”。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仪式,据说灌顶之后的皇子体内将有某种特殊的正气,可让修为成长神速。
如此一来,皇子必然可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拥有争夺太子位的资格。
而灌顶的另一个好处在于,皇子必须每隔数年接受灌顶一次,否则就会全身正气逆行而死,只是究竟多少年,目前不得而知。
这样,皇子的生死等于受到圣学会的控制。
加上皇子母亲对其不断灌输百家思想,圣学会认为,这般之下必然能从身体到思想完全控制皇子。
这就是“鹊桥计划”的由来。
其实圣学会的计划实行的并不顺利,毕竟皇宫有剑庙的存在,前后来的两位大宗师全部被杀,并且当时被怀疑灌顶过的皇子,也一并被杀。
所以鹊桥计划是一桩无头公案,圣学会到底有没有灌顶成功?如果成功了,那到底灌顶的是哪一位皇子?
谁都不知道。
目前而言,大成皇子中最出色的非庆王和誉王莫属,虽然隐约也有人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是“鹊”,但在圣学会有没有成功都未知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贸然下定论。
更何况,两位都是太子的热门人选,且在朝堂根基深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把两位最杰出的皇子都杀了吧?
杀一次,朝堂就掀起一次腥风血雨。
好,就算杀了,那是不是以后皇宫再出现一个百家大宗师,皇帝就再杀一遍皇子?
但凡出类拔萃的皇子都有嫌疑,难道都杀掉?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无论如何,此事若成,必然动摇大成国本,所以剑庙不敢怠慢,一直在追查真相。
而清正司身为剑庙的下属,自然处在追查的第一线。
可惜的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前些日子从刺杀景王案中,清正司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前些日子,我们意外得知,圣学会正在准备进行第三次灌顶。”黄通判神色凝重地说道,“只是具体时间、灌顶哪位皇子,目前尚不明确。”
秦源自不会详细打听他们的线索怎么来的,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了庆王的身影。
如果清正司的情报没错的话,那么庆王就是那只“鹊”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这样就能解释“六月十五保庆王”是什么意思了。
灌顶的日子,就在六月十五,从上两次灌顶的经验来看,这件事风险系数爆表,所以这次墨岛也选择一起帮圣学会……
逻辑很通顺,只是有一个疑问。
庆王绝对不像是个傀儡,那日饮酒他何其意气风发,少年潇洒,再看他往日与自己纸条传书,也无丝毫幽怨和愤懑之气,一个傀儡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心境的。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从秦源的角度来说,他绝对不希望庆王就是“鹊”,因为一旦这样,他到时候帮庆王还是不帮,会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不帮,那么庆王灌顶失败,不死也会被抓起来,到时候宫里誉王独大,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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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庆王一倒,同阵营的敏妃也会受牵连,还有苏秦秦,她们的下场都不会太妙。
反过来,如果帮呢?
那庆王一旦灌顶成功,指挥使老婆就岌岌可危,弄不好性命难保。
敏妃也好,苏秦秦也好,指挥使老婆也罢,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出事他都心疼不是?
千头万绪在心中掠过,最终秦源还是决定,先把事情完全搞清楚再说。
只有先确定是不是庆王,再确定他们到底如何行动,才能去审视其中的操作空间,看看能不能达成多方兼顾的目标。
虽然,特么的他自己想想也不大可能,可总归还是要试试的吧?谁让他脚踩那么多条船,这就是修罗场啊!
收了思绪,秦源又立即做出骇人听闻的表情来,说道,“大人,此事当真是震撼离奇,属下万难想象。只是……属下能做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操作要变化一下
“这便是本官现在要跟你说的事了!”
黄通判起身,走到秦源跟前,又道,“近日,我们发现在京城某处的圣学会秘密联络点,比往常更加繁忙,因而怀疑与灌顶有关。下午我们抓了一个常驻在那的圣学会弟子,本想打听些情报,不想他拧地很,当场服毒自杀了。所以……”
顿了顿,黄通判压低声音道,“我们想让你假扮此人,来接收圣学会的情报。那人也是外门墨修,身形也与你相仿,而且他们平常是戴着面具联络,故而由你冒充最为合适。”
这时,赵档头说道,“我们还有他们联络用的半符信物,所以你不用担心暴露。”
秦源皱了皱眉,问,“但是声音呢?声音不像啊,而且要是聊起家常,我答不出来怎么办?”
黄通判微微一笑,拍了拍秦源的肩,说道,“小秦子,听说你勇悍无比,却不想你还是心思细腻之人,难怪赵档头如此欣赏你。放心,这点我们已经想到了!”
说着,只见他从手里拿出了一包药粉。
“此药可损伤嗓子,吃完后在三日内说话声音会嘶哑不堪,你可解释说因练功导致。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解释声音为何不同,而且还能少说话,避免暴露。”
秦源皱了皱眉,心想这种手段,人家但凡机警点就会立即开展盘问,到时候不露馅才怪。
这帮孙子根本就只是抱着试一试地态度,让自己去玩命啊?
这时,只听赵大档头又说道,“小秦子,到时候我们就埋伏在周围,只要你一拿到情报,我们便会冲进去抓了接头之人。另外,我们会给你个专用的传音石,万一你觉得要暴露了,就立马告诉我们,我们也会马上冲进去。”
黄通判点点头,“没错,凡事不必太过勉强,如果觉得骗不下去,即刻通知我们便是。”
秦源又想,这特么的万一对方要是个高手,看出不对劲即刻出手,等你们这帮人赶到还来得及?
还没事?
要知道自己才四品,而且只有隐守、墨甲、代死木身、地雷、毒药等有限的几个保命手段而已!
要是遇到三品大宗师,逃命的概率最多九成八,要是二品的话,弄不好九成都不到了。
想到这里,秦源就叹了口气。
哎,为了保护三位老婆,我不得不以身涉险去当诱饵,随时可能被大宗师一掌击毙,我好惨啊!
扑棱,出来一个小小的星光,还是银色的。
我擦……这是什么意思,打发要饭的呢?
这时,只听黄通判又道,“小秦子,此去确实危险重重,如若怕了,你可不去的。只是,眼下我们万事俱备,就欠缺一个关键的情报了!”
秦源都快听笑了,你特么在老子面前演戏?怎么着,你们清正司两百亿的工程就差自己这两百块了?想碰碰运气就直说,打你吗鸡血呢?
不过,他还是呵呵一笑,顿时一脸彪悍,“怕了?大人莫不是瞧不起属下?属下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想当初在三品妖域都没皱一下眉头,这点你可问赵档头!”
赵档头立马点头道,“是也,小秦子乃我甲字科一员猛将,脾气与我相仿……黄大人请勿介意,他说话便是这样,略显暴躁、略显暴躁呵呵。”
黄通判哈哈一笑,“无妨!这般性子,本通判反倒是欢喜得紧!小秦子,若此次你能弄到重要情报,连同你上次的功劳,我必亲自去司正大人那,保你一个青影使做做!”
青影使,算是影探中的中层管理干部了,可配三个手下,接触的都是较为机要的案子,如若能成,倒是更方便调查“鹊桥计划”了。
不过,即便没有这个许诺,他也一定会去的。
毕竟,他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来规划自己的下一步行动——现在,他除了要保自己,还想保敏妃、苏秦秦和钟瑾仪。
只是,他始终觉得就算这次能成,最多也只能骗一次,光一次情报应该无法得知“鹊桥计划”详情。
要想勾搭到大情报,还得再骚一点才行。
小主,
……
夜,残月如勾。
京城西南,某废弃的库房之中。
秦源站在屋内,四周是一堆破旧的木箱,地上散落着一些稻草,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浓重的霉味。
在离他大约一里外的某栋民宅之内,清正司的高手云集一堂。
这次除了甲字科的人,连通判大人也亲自出马了。
“听说儒家的大宗师余行言已经入京了,这次会不会是他亲自过来?他要是过来的话,小秦子这次凶多吉少啊!”独眼强忧心忡忡地说道。
赵宗镇一瞪眼,“闭嘴!余行言怎会亲自现身?再说了,小秦子这么机灵,能有什么事?”
苏若依紧了紧手中的剑,冷声道,“大档头,小秦子只是七品罢了,若对方是个五品、四品的,他也很危险。”
她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本以为还可以晚上与小秦子一起去逛逛夜市呢,却不想通判大人竟然派他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不会的,不会的……”赵宗镇口中喃喃,“这小子聪明,一发现不对他就会通知我们,再说有通判大人在怕什么。”
虽是这么说着,却还是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心。
娘的,被他们越说越怕,小秦子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这时,苏若依又道,“不妨这样,我扮做路人去那边转转,万一有事也好提前策应。”
赵大档头想了想,说道,“你去何用?要去……我去吧,我扮成个流民便是。我有破衣烂衫,就在纳石中。”
“那我扮流民之女!”苏若依跟着道。
却听黄通判道,“都不许去!圣学会狡诈异常,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不会再出现了。”
仓库里,秦源坐在一个木箱上,忐忑不安地等着圣学会的人出现。
刚吃下那毁嗓子的药,现在嗓子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个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
那人戴着铜面具,身形高大,气息均匀,秦源一看他就知道是个高手。
没有说话,那人走到秦源跟前,直接拿出一个月牙形的吊坠,递了过来。
秦源一愣,但随即也拿出黄通判给自己的月牙形吊坠,将两者拼到了一起。
严丝合缝,宛若一体。
那人呵呵一笑,终于开口了,“你就是我赵师弟的高徒沈浪三?”
秦源微微一笑,摘下了面具,然后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不是,我是清正司的诱饵!”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家互相帮忙
大儒余言行,世人皆谓“一支断笔尽风流,大成草书第一甲”,被誉为儒家之中最有希望以书破境,达到“儒家半圣”境的人物。
半圣,在儒家已有五百三十年未见,在百家亦有四百七十年未见了,余言行能让人有此期待,可见天赋之强。
时年三十八岁的他,已在三品大宗师的巅峰,又是圣学会江南分坛的坛主,下辖三府二郡总一万一千余圣学会弟子。
余言行一生风流、文骚璀璨,但显然今天他意外地邂逅了一位,比他更骚的人。
无需勾引,无需撒币,更无需威逼利诱,这位诱饵小老弟,竟然就这么坦白了。
如此主动风骚的操作,让余言行都不由一愣。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他这般做所图为何?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到底是图他老还是图他不洗澡,秦源确是需要好好解释一下,方能让人信服。
秦源抬头看着余言行冰冷的面罩,眉头微微凝结,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又有些慌乱,略微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位义士,你说的沈义士可能已经死了。他们、他们说我和沈义士都是外门墨修,又身形相仿,所以、所以便要我来骗你的情报,等骗到之后,他们还要杀你呢!”
这般神色,这般语气,看着便是个憨厚老实又热血心肠之人,参考模板是黄日华版《天龙八部》中的虚竹。
虚竹是秦老艺术家见过的最具欺骗性的角色,没有之一。
这货能做到在少林寺藏了四个美女,被发现后还能让观众觉得他好委屈,在冰窖睡了西夏公主,还能反过来表现出他被凌辱了的样子。
正经人谁特么能演到这地步?
但秦老表演艺术家表示没太大压力,毕竟表演就是他的生命,表演不好不是挖煤就可以了,而是会死。
秦源说完后,余言行眼中依旧带着浓重的困惑。
虽然隔行如隔山,书法艺术家余言行没怎么看懂表演艺术家秦源演的是哪出,但觉得此中必有故事。
于是问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秦源当即又道,“我是墨修,与圣学会同属百家,同气连枝,而且我爹与圣学会又有渊源,要我坑害你们,我于心不忍!”
“你是墨修……师承何人?”
“不知道,只是小时有个怪老头总来找我,说我、说我资质奇佳,因而教了我些本事。”
说着,秦源便放出了阿三。
余言行看到纸人,面具背后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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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纸人之术,唯墨家弃徒墨青秋一人掌握……此人,当是墨青秋的高徒了。
墨青秋虽为墨家弃徒,但世人皆知事出有因,因而并不以此而贬低其人品道德,甚至因为那件事,江湖上反倒是对他更为敬重。
余言行心中惊异,却是不动声色,又问,“你还说令尊与圣学会有渊源,敢问令尊是?”
“家父秦三泰,义士可能没听过,原正县三泰修馆的总教头罢了。”
“秦三泰?”
余言行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记忆中是有这么个人物,只是仿若很久远了,一时记不起来。
此时,秦源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玉扣拿了出来,递给余言行。
眼眶一红,语气微噎地说道,“家父在去世前,曾给在下这个玉扣,说是圣学会中某位好朋友的贴身之物。那位朋友在京城帽家胡同十八号,家父曾说日后我们有难可去找他……可找了数次也无果,不知道义士知道那人么?”
余言行拿起玉扣瞧了一眼,登时脸色微微一变。
此玉扣他怎会不认得,那是他师兄赵长青的贴身之物,而他师兄……早在七年前,为了救他早已去世。
余言行不愿意回忆尘封在心中那至暗的一页,但他此时已全然想起,当年师兄是跟他提过一嘴,有个叫“秦三泰”的人,曾救过他一命。
再看此憨直少年之时,他的眼神便浮起了淡淡的温情。
秦三泰救了师兄,便是救了他余言行,若此事为真,他自当要报此恩情。
以德报德,本就是圣人之训,儒家大义。
“此玉扣藏你身上不安全,我先代你保管。”将玉扣收入袖中,余言行又道,“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秦源,是后宫的一个太监,他们都叫我小秦子。”
“小秦子?”
余言行心下又微微一诧,心想原来这就是那位小秦子?
秦源是眼下后宫的红人,圣学会楚宴修又与他多有交集,余言行自是听说过后宫有这档人物。
不光听过,而且他还知道,那位药老的得意弟子对他评价还颇高。
余言行自十五岁起行走江湖,阅人无数,自不是容易诓骗之人,倘若此刻秦源露出一丝小小的破绽,也定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问题在于,除了一个无法验证的“墨青秋”,秦源所述句句真实,并无半点虚假。
但即便这个“无法验证”,也有纸人为凭。
余言行心中慨然,墨青秋还是那个墨青秋啊,收了个好徒弟。
这么一想,他又不由微微一笑,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今日自己为查勘各处联络点是否完备而走的这一遭,确是值了。
收了心绪,他又轻笑一声,和风细雨道,“小秦子,你现在违抗了清正司的命令,将此事告知与我,可知清正司会如何待你?”
秦源睁大眼里,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和紧张,但还是“倔强”地说道,“我秦源虽沦落为太监,但亦知何为‘孝义’二字。当日家父与圣学会交好,那么今日我便不能害你们。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我都这么耿直了,你特么好意思走?
余言行摇头道,“这怕是不行的,清正司的人可没你想的那么善良,他们若是看我跑了,必然会迁怒于你、怀疑于你,到时候一番拷问,你这身板怕是扛不住。”
顿了顿,又微微一笑,问,“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同时保你我性命?另外,最好你还能在他们那立上一功。”
余言行自然不惧清正司的人,除非清正司的司正出马,否则他不认为司正以下,有谁能抓住他。
而此次对方不过是奔着抓捕一个圣学会细作来的,那位堂堂范思正又怎会亲自出马?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这么跑了。
他不但不想跑,而且刚刚做了个决定,他要让秦源在清正司立功,然后一步步往上爬。
秦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当即乐开了花。
好家伙,都不用自己提,他倒是先帮自己想好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怎么就这么省心呢?
第一百五十章 忠义无双小秦子
秦源知道,表演的机会来了。
于是略一思索,说道,“那、那要不然这样?”
秦源把自己想好的计划,跟余言行悉数交出。
余言行一边听一边微微颔首,最后哈哈一笑。
“小秦子,你还是有几分灵气的,我很喜欢。”
秦源也跟着傻呵呵一笑。
我特么要是不机灵,你会想着招我入会?
但还是说道,“其实、其实这个主意我也想了好久了,但是又怕说出来你会多心,就不如不提。”
“呵呵,如此两全其美之策,为何不提啊?”余言行笑了笑,随后又摸了摸下巴,“只是么……我并非伶人戏子,一会儿该怎么演,倒是需要琢磨一番。”
“呵呵,我却是连唱戏都没看过几回,也不知道该如何演。”
余言行哈哈一笑,兴致颇高地说道,“来来来,我二人坐下,细细琢磨下如何演法。不瞒你说,百家之中也有伶家,出类拔萃者也颇有神通,幻化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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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竟真有此家?”
秦源心想,如果表演也可以成为一种修行方式,那特么自己得是什么品级?
……
一里外,某民居。
“这么久了为何还无动静?”
苏若依抱着剑,在屋里来回踱步,漂亮的脸蛋上越发焦急,忽地一停步,转头看向赵宗镇。
“大档头,你那破衣烂衫何在?”
赵宗镇说道,“你去何用?再说了,你这细皮嫩肉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流民啊,万一被看穿,岂不是适得其反?”
苏若依皱了皱眉,又沉思了下,说道,“那我假扮一个夜半寻夫的女子如何?丈夫彻夜未归,身为妻子忧心煎熬,因而摸黑出门寻夫,也说得过去吧?”
独眼强一听,立即来了精神。
“此计可行!若不然便由我来扮演那丈夫吧?那丈夫因何彻夜未归?定然是于外酗酒贪杯了!我纳石中有酒,先灌上几口,再做酩酊大醉状,随后你我于那废仓库附近偶遇,做喃喃私语状……”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独眼强发现所有人都用某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下贱。”残脚登哼了一声。
独眼强瞪了残脚登一眼,然后叹气,“行吧,当我没说。可是这么久了小秦子都没动静,咱总不能在这干等吧?”
赵宗镇忍不住了,起身对黄通判说道,“大人,此事确有诡异。照道理他们接头不会如此之久,为防万一,你看要不然……”
“稍安勿躁!”黄通判依旧冷声冷脸,“那人不是还没出来么?没出来便说明小秦子未死。再说,你们不是说他很机灵么?这么久了,若是情形不对,他当已经通知我们了。”
赵宗镇等人见黄通判又是这般说辞,只能都无奈叹气,残脚登甚至轻轻地跺了跺腿,却是让木制的地板一阵晃动,仿若小小的地震。
就在这时,只听赵宗镇的传音石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完了,我好像被识破了!”
是小秦子的!
赵宗镇一听,登时感觉头皮发麻,噌地抽出宝剑,大吼一声,“小秦子被识破了,快杀过去!”
说完,嘭地一声撞破窗户,身影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甲字科苏若依、独眼强、残脚登、胖瘦头陀等几人一听,无不脸色大变,嗖嗖嗖地冲了上去。
“小秦子,我来了!”
“来也来也!”
此时,余言行也“劫持”着秦源从破仓库冲了出来,却只是刚刚出门,只见四周剑光闪耀,七柄巨大的长剑从地下破土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余言行并不意外,既然对方要擒自己,那么在附近布下剑阵自是应有之意。
却是荡声一笑,提着秦源冲上房顶,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支长约数寸、断了半截的毛笔。
长袖一甩,他在空中写了一个大大的“防”字,顿时周遭空气剧烈涌动,随即形成一道实质的气墙,笼罩在他和秦源的周身。
七柄长剑分七个方向试图穿破气墙,却是一时间竟无法穿透,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此时,赵宗镇等人依然赶到,而黄通判也悬浮在夜空之中,冷静地看着气墙中的人。
“儒家的大宗师?”黄通判哼哼一笑,“那你就是余言行了?传闻儒家大宗师言出法随,手段了得,可愿放下那人,与我比试一番?”
余言行大笑道,“此贼杀我圣学会弟子,又差点诓骗了我,我岂能交给你们?”
赵宗镇大骂,“狗贼,儒家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了么,竟与一个孩童为难?”
余言行道,“他是孩童?他这孩童可机灵得紧呢,套了我好些话去,我不杀他怎行?”
苏若依喊道,“余言行,你不放他,你今日便休想离开!他若死了,清正司与你不死不休,定然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余言行大笑,“我便是放了他,你们能放过我么?”
苏若依一听,急忙看向黄通判,“通判大人!”
于此同时,独眼强等人也忙喊道,“通判大人!”
黄汉光知道甲字科这些人是想让自己放过余言行,可余言行乃是圣学会江南分坛的坛主,他此次入京必然肩负着大任务,若圣学会真打算灌顶,秘密可全在他嘴里呢!
此时此刻,如此良机,他怎能错过?
清正司自他而下,命都是陛下的,为了朝廷为陛下,有谁不可死?
于是脸色一凝,当即大喝一声,那七柄剑登时又化作一柄,往那气墙刺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气墙当即露出裂缝数道。
余言行对秦源笑道,“瞧见了么,这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司,号称为乾坤清朗而存在的清正司!”
秦源苦笑一声,但还是按照原计划,掏出匕首朝余言行的脖子刺去。
此时气墙已破,余言行大吼一声,一掌拍在秦源胸口,秦源当即便飞了出去。
方向,正朝着那飞来的意剑。
黄汉光一惊,不得不收了下意剑,毕竟就这么直接杀了秦源,怕是甲字科的人马上就会跟他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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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在空中也是松了口气,早已瞧瞧捏在手中的法宝砚台也瞬间收回。
要是黄汉光这老小子真杀他,他也只能用砚台了。
余言行见秦源无恙,也是松了口气,若是黄汉光不收剑,他也准备出手。
此时黄汉光见余言行败走,冷冷地瞧了秦源一眼,又立即起身追了上去。
秦源无力地从半空跌落,苏若依见状大喊一声“小秦子”,随即脚尖一点,纵身跃起,在空中稳稳地接住了他。
秦源躺在苏若依的怀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甲字科众人顿时围拢过来,无不龇牙裂目。
“小秦子,小秦子,你坚持住!”
“你不要死啊!”
“挺住!”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只见秦源缓缓睁开眼,抬起一只手握着了苏若依的手,随后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至情至深,却是旁人都能瞧出些端倪了。
苏若依双目泪湿,也紧紧地握着秦源的手,却是不住地摇头。
小秦子,你不要死,我们好不容易才一起从妖域逃出来的!
但很快,她又点了点头。
她知道,小秦子是在问自己,问自己答应过他,下辈子做他妻子的事。
秦源见苏若依点头,猛地挣扎了一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微弱地说道。
“六月十五,青云阁……青云阁要……”
便是临死之前,他也不忘将探得的秘密交代出来。
可他,终究还是太虚弱了。
话及至此,他突然两腿一瞪,带着无尽地“遗憾”,闭上了双眼!
忠义无双、至情至性,天下英雄莫过如此也!
第一百五十一章 苏若依真的是宝藏
秦源一副“撒手人寰”状,让众人无不心头一凉。
赵档头立即拿出一颗丹药塞进秦源嘴里,随后单掌放在他的头顶,为他输送正气。
秦源此刻正气稀薄、脉息紊乱,看上去伤势确实很重。
其实余言行这掌拍得并不重,只是两人商量好了,秦源在余言行拍来的瞬间撤去了护体正气,因而看上去伤势极重,但事实上只要他再次调集正气乃至仙气,很快就能把伤势复原。
当然,仙气的事情,余言行是不知道的。
此时的苏若依,眸子里已是盈盈秋水一片,又摸了摸秦源的脉搏,发现已现濒停之像。
没有说话,她蓦地咬了咬牙,拿起手中的剑,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割了一下。
这一下割得极深,顿时手腕鲜血直流。
独眼强等人都是一惊,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劝阻。
苏若依快速地将手腕放到秦源嘴上,嘴里喃喃地说着。
“小秦子,你快喝,我的血很有用的。”
苏若依抿着嘴唇,一只手用重重地挤压着伤口附近,以让血流得更多、更快。
她不知道自己的血面对如此重伤还有没有用,但她执着地相信,小秦子一定不会死的。
鲜血很快就淌入秦源嘴中,秦源此刻自是清醒的,但总不能跟诈尸似的猛地睁眼,于是只好轻轻地咽了下去。
秦源自然没有喝过别人的血,但是总觉得苏若依的血,跟想象中的人血有点不同。
腥味不大,甚至有点……微甜。
三分糖?
怎么会这样,她是正常人么?
鲜血入喉,又缓缓进入胃中,很快就产生了一种温润的气息,这种气息又随即渗入了经脉之中,又渐渐流淌至五脏六腑。
就像来自母亲般的抚慰,让人身心愉悦,异常舒服。
突然,秦源心里猛地一震。
它,居然能和仙气融合?
不光能融合,而且融合后就是纯正的仙气!
啊这……秦源内心的震撼、惊诧已无以复加,差点就要来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好家伙,苏若依到底是什么体质?
难道她身上也有仙气?
不对,即便身上有仙气,也不可能通过血液就可以将仙气转移!
因为从寻仙会发来的资料上看,他们也尝试过这种奇葩的方式,想把仙气分享给亲人,但根本没有效果。
秦源越发好奇,苏若依身上的血,到底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好想对她做个深度的身体检查啊。
鲜血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口中,一滴都没有浪费,全部都被秦源如饥似渴地吸收了。
只是这么两口,秦源就发现,增长的仙气,起码抵得上此前那种常规吞吐之法,半年的量了。
咕嘟,咕嘟……
秦源心里很纠结,一边很想喝苏若依的血,一边又怕小妮子失血过多。
终于,在喝了十来口之后,他的良心隐约疼痛起来,再这么喝下去,女帝老婆不昏过去才怪。
不过,他隐约感觉通过喝苏若依的血,似乎找到了一些气血转化的规律。
想了想,他决定先把这种转化过程记忆下来,回去再细细分析,看有没有可能创造出更科学、更合理、更高效的仙气修炼之法。
毕竟,总不能一直靠喝她的血来增长仙气吧?人家顶多吃老婆软饭,他倒好,直接喝老婆血,男人做到这么凶残的地步,说出去不被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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