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
此时,大成京城西南一百五十里外,一片密林。
一队约百人左右的精壮侍卫,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兽呼鸦号的密林中匆匆穿行。
人马悄无声息,所有人的身上都配着一柄长剑,显然都是剑修士。
长途跋涉之下,这些剑修士依然步伐沉稳、呼吸均匀,丝毫不见疲态,眼中又透着寒剑般精光,显然都不是一般的好手。
队伍前方的一匹枣红色大马上,端坐着一肥胖的中年人,他倒是没有佩剑,表情也比较轻松。
马队行至密林深处,肥胖中年人突然皱了皱眉,随后轻轻抬手,示意队伍暂停。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地传来一阵诡异而尖厉的笑声,笑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虚无缥缈,令人头皮发麻。
一众剑修士并没有慌乱,只是都按住了手中的长剑,细细观察四周,然而周围除了一棵棵参天的大树,什么都没有。
忽然,有人低喝道,“前方古树!”
众人定睛一看,猛地发现正前方有几棵大树,竟像人一般,蠕动着树根,在缓慢地行走。
仓浪浪,几乎所有人都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马上胖子依然淡定,眯眼瞧了一会儿之后,忽地瞳孔微缩,眼中一道精光掠过。
下马,朝前方一拱手,然后大声道,“阁下可是阴阳家集北兄?”
林中笑声顿止,大树也停止了蠕动,随后竟从一棵古树中,走出来一个黑影。
那黑影黑衣黑帽,又上前几步,火把的映照下,现出黑帽下那一张古铜色的方脸。
“呵呵,传说你家主人门客三千,高手不计其数,其中龟山五杰的三杰何宗明遍识百家之法,看来名不虚传啊。”
“不敢,阴阳家集北兄的大师傀儡术天下闻名,即便不是在下,也当人人识得。”
方脸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傲然之色,不过仍是说道,“谬赞了,大师傀儡术又算甚,家师的宗师傀儡术方是天下至强。”
胖子继续恭维道,“呵呵,如今各家,倾注了祖师之力的‘祖术’皆已失传,贵师的宗师傀儡术自是天下至强了,可天下能比得上集北兄这大师傀儡术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方脸傲色更甚,却道,“你们剑修自诩为天下至强,难得能瞧得上我们百家这些奇淫巧技。”
胖子呵呵一笑,“诚然,百家书院那些所谓的大师,不过是些沽名钓誉的宵小之辈耳,不值一提。然则,如今百家复兴十年有余,各家宗师隐于山野之间,却已有与剑修分庭抗礼之能,再说你们奇淫巧技,怕是有失公允了。”
方脸轻笑道,“到底还是有明白人的!不说了,咱们言归正传。在下是奉家师之命,前来护送你家主人进京的。”
胖子微微一笑,又作了一揖,说道,“多谢集北兄,也请集北兄向贵师转达我们的谢意。”
方脸摆了摆手,然后靠近胖子,轻声问,“这轿子里坐的,怕不是真的‘他’吧?我看好些个大角色都不在,莫不是隐在周围?”
胖子表情微微一凝,随后无奈一笑,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家主人究竟在哪,在下位卑职浅,实在不知。集北兄,眼下有人希望我家主人进京,也有人不希望我家主人进京,因而多做了些准备,还请勿怪。”
方脸微微一笑,说道,“应该的!他能有如此城府,我们也很高兴。走吧!”
……
睡觉之前,秦源按捺不住又开始空虚的经脉,打算再去找天线宝宝薅点星光。
这玩意儿好像会上瘾?好喜欢经脉被正气填满的感觉!
然而进了寝殿之后,他发现天线宝宝已经不见了。
看样子是趁夜跑回去了。
桌上留着一支金钗,看上去非常精致,是一个凤凰的造型,栩栩如生。
想必是姑娘的贴身之物,专门留给自己的。
怀着一丝感动,秦源来到了厨房,马上把金钗给熔了,高高兴兴地得到了一小块金子。
一个太监,是不可能得到什么定情信物的,所以她肯定是要拿这个支付伙食费和药费嘛,这还用想?
用手掂了掂,这金块差不多能有一两多的样子。
按照眼下金银楼里的官方价,金和银的兑换比率差不多是一比十,刨去手续费,那这就是差不多十两银子。
发达了!
这下有钱买腰牌啦!
秦源兴冲冲地回到寝殿,打算收拾下房间,别让巡查太监看出异常来。
忽然,他发现地上好像有一张纸,便捡起来看了看。
只见纸上用炭写了几个字。
“厚恩必报,金钗为凭。他日来取,悉藏勿失。”
还要来取?秦源不由陷入了沉思……
第十四章 悦心居见闻
秦源沉思了一秒,然后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厨房。
至于金钗……特么熔都熔了,难不成要抵命?就算要抵命,自己救了她一命,也可以抵了吧?
等她来要再说吧……
刚想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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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有了腰牌,从此就可以在后宫畅行无阻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源从金锭上剪下差不多三钱多的重量,揣在口袋里,然后把剩下的金锭,藏在另外一个口袋。
毕竟内廷卫那帮娘们他信不过,很怀疑她们那是没有找零这一说的,自己敢给一整锭金子,她就敢收一整锭金子,且连个收据都没有。
准备好后,他直奔位于后宫东区的内廷卫衙署而去。
口袋里有钱就不怕,路上也不是没有内廷卫的人盘查,秦源拿出金子,说正要去衙署买腰牌,一看他是去给自家领导送钱的,那些人也就立即放行了。
内廷卫衙署不大,还藏在一个角落,在后宫绝对不是显眼的存在,却是后宫里让太监、宫女最怕的存在。
在后宫做事,平常犯点小错,各宫的主子教训下就是了,要是送到了内廷卫,那就代表主子都懒得管了,主子不管的奴婢,就是死了也没人过问,你想那还能有个好?
别看内廷卫都是女的,可那群母老虎下起手来,可绝不会输给男的。
据说内廷卫指挥使钟瑾仪,就是个吊睛豹眼、虎背熊腰的女人,曾经有人看到过她生吃人肉,极为凶悍。
来到衙署门口,秦源就被一个身穿蓝底白边侍卫服的女侍卫给拦住了。
“站住,哪个宫的,来干什么?”
秦源笑呵呵地上去,赶紧说明了来意,顺便塞了一把铜钱给她。
“给姐姐喝茶。”
为了拿到腰牌,我不得不违背良心向恶势力低头,我的内心充满煎熬……
获得一个星光。
懂规矩的人在哪都受欢迎,于是女侍卫就有了好脸色。
微微一笑,说道,“来吧,姐姐带你去。进去之后别乱跑啊,要不然打你屁股。”
这一笑竟然有点娇媚的意味,秦源终于感觉到一些女侍卫和男侍卫的区别了。
所以,这后宫,只要有钱,侍卫都可以跟你撒娇。
我要有钱!
我还要有权!
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我要做……算了,情绪先收一收。
进了衙署,绕过一个壁影,就是内廷卫大堂了,大堂里不审案子是没人的,于是又穿过大堂,来到后堂。
后堂左手边有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女佥事官,她的衣服与普通侍卫不同,上面绣了日出青天图。
说明来意,秦源就拿出了那三钱多的黄金,放到桌上。
女佥事官长得还不赖,看到金子稍有些惊讶,毕竟对普通人来说,金子不是常用货币,铜板和银子才是。
于是拖着官腔问道,“这金子从哪来的啊?”
秦源早有准备,说道,“回姐姐话,金子本是一根金钗,是奴婢老母亲留下的,本来想给我妹当嫁妆的,不过我妹知道奴婢情况后,就托人带给奴婢了。”
原主秦源在宫外确实是有个哥哥、一个妹妹的,只是秦家得罪了人,才不得不隐居避祸。
女佥事官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没必要不信,毕竟这三钱金子将成为她的外快。
收了金子,她便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本就该给秦源的腰牌,递给他。
“有了腰牌你就可以在宫里走动了,不过自己注点意,犯了事可没人保你。”
“是,是,多谢姐姐。”
秦源接过腰牌,连声道谢,然后就欢快地出了衙署大门。
自由了!
此时正是卯时,秦源饿得肚子咕咕作响。
回来的路上,在庄静大道边,发现内廷卫药铺和盛通糕点铺的中间,正好有个吃早餐的小馆子。
门脸不大,也就三五米宽的样子,里里外外干干净净,门楣上书一金字大匾额,“悦心居”。
到底是在皇家的地盘,就算是个卖早点的小铺子,也比外头要雅致整洁。
皇宫里有这些买卖并不奇怪,因为大成启蒙必修课《高祖实录》中记载,一代剑仙、雄才伟略的开国高祖柴莽曾经曰过,“国之富在于商,而宫内多富者,不商之使钱若锤耶?”
秦源高度怀疑,高祖的原话应该是“要想富得特么靠商业,皇宫那么多有钱人,不搞点副业,要钱干锤子啊?”
这货要真是穿越的,听这口音好像也能推测一下穿越前是哪里人?
言归正传,早餐铺子除了精致、整洁一些,其他也和外头一模一样,门口正炸着油条、蒸着包子,穿着土黄色布衣的小厮忙得不亦乐乎。
热腾腾的场面让他顿时咽了口唾沫。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说实话他还没吃过像样的早饭,每天都是白粥、白粥,吃得都想吐了。
摸了摸怀里的十来个铜板,再摸摸那小锭金子,秦源狠了狠心,上前问道,“请问,这油条怎么卖,包子又怎么卖?”
那伙计斜睨了他一眼,脸上似有不屑,问,“新来的?”
“对,我乾西宫的。”
“油条五十文,包子三十文,你要吗?”
秦源嘴角一抽,不由说道,“这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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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自己一月到手才三百文。按照这价格,吃一顿稍好点早饭就能霍霍没了!
记得以前听其他太监提过,现在外边物价贵归贵,可油条才八文钱,包子才五文钱,到宫里就翻这么多倍了?
他这一问,里头几个正在吃饭的太监就大笑了起来。
一个老太监差点都笑岔气了,尖声尖气地说道,“哈哈,哪来的小崽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宫里,你以为在外边儿呢?”
“新来的吧?新来的不懂不奇怪。”另一个体态微胖的太监冲秦源找找手,“来,给爷爷擦擦鞋,爷爷赏你半个包子吃啊?”
这帮太监显然都不是一般太监,要么是手上有权的,要么是大娘娘寝宫里的大太监。
秦源顿时脸色一变,别人辱我骂我,我却丝毫不敢反抗,我好苦啊……
获得一点星光。
随后,秦源回了乾西宫。
他的确很想尝一尝包子的味道,而且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做出决定去投靠一方势力,马上就能天天去那吃早餐。
可是这后宫就是个大沼泽,如果你不够强,一旦迈出腿去,被人注意到了,就再也撤不回来了。
在乾西宫猥琐发育挺好的,至少自由自在,况且只要有钱,后宫也有一些“暗食”,照样能解馋。
何必为几个包子卖了自由?
不过总有一天,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坐在那里吃饭的!
第十五章 又来活儿啦
吃了白粥,秦源又出去了一趟。
上庄静大道往南,路过皇家书局、内廷卫药房、悦心居和盛通糕点铺之后,有一栋精致的独立木质小楼,这就是连嫔妃们都喜欢逛的老凤金楼了。
金楼的门脸很大,除正门外还有两个仅两肩宽的侧门,秦源这种低等太监只能从侧门进,而且遇到嫔妃们的时候,还得先低头垂手立在一边,等她们走过之后才能进,否则杖八十。
从侧门进去后,也到不了大厅,只是一个狭小的柜台,这里不向奴婢们出售东西,但会收奴婢们典卖的金银首饰。
秦源八钱多重的金子,只换了七两碎银子,剩下的全是手续费。
之所以要换银子,是因为用金子毕竟太显眼,也不方便。
换好银子,他就去了北边的盛奎粮铺,买了十斤大米、一斤菜油以及半个巴掌大的腊肉,一结账好家伙,一两二钱银子。
合着他干一个月还没有这点东西值钱。
不过多少可以改善下生活了,起码终于能吃到肉了!
肚子里好久没油水了,看着那两口就能吞下的腊肉,秦源嘴里的唾液就加速分泌了。
回到乾西宫,他立马切了一半的腊肉,又浇了些酱油,和大米一起蒸。
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秦源心里又呐喊起来:我要变强、我要有钱、我要有权、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正想着,莫名其妙地又收到了三点星光。
天线宝宝不会又在感谢自己了吧?
这女人很好用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自己得好好再疼疼她。
秦源吃完饭,就径直回到厨房,挑了跟木棍。
然后以棍为剑,练起了《墨子剑法》。
虽然不觉得墨子剑法会真如墨家所说的那么牛,但是多学一点就多强一分,毕竟米饭和腊肉,包子和油条,火锅和毛肚,麻辣豆腐和酸菜鱼,糖醋里脊和碳烤羊排……都只在拳头和剑的丈量范围之内。
书上说《墨子剑法》难练,迄今为止墨者之中最高也只练到过五重,不过秦源不这么觉得。
在他眼里,墨子剑法和水息术、隐守、纸人傀儡一样,他一看就懂,一练就会,也不知道是不是鲁班锁的关系。
一上午功夫,他就已经把墨子剑法前两重练得很熟练了,尤其是里头的几个杀招,更是了然于胸。
有个有趣的现象,他练剑时候,纸人也在一旁,照着他的动作认真地比划着。
因为没有变大,只是手掌大小,所以看上去又可爱又搞笑。
于是秦源就又撕了张纸片,剁成剑的样子,然后沾了点口水,给他黏手上。
果然,纸人有了剑,顿时精神大振,练得更虎虎生风了。
练到快中午的时候,尚寝司的太监来检查卫生了。
太监叫段青,平常笑呵呵的,看上去人不错。
不过没多久,他就在凤床的被褥上发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血迹,当时就黑脸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血迹?”
秦源没办法,只好及时地递上了二钱银子。
“段公公,你要不再细看一下?”
段青不声不响地把银子塞进袖子里,然后笑呵呵地说道,“哦,是哥哥看错了。小问题,回头哥给你弄点皂角来,好好洗洗。”
说完,唰唰两下,就从他头顶冒出两道星光。
秦源愣了愣。
咦,老哥,平常你收受贿赂的时候,是怀着感激的心理收的吗?
你好有良知啊。
秦源顿时满脸堆笑,连声说道,“那就多谢哥哥了。对了,这都快中午了,你要不在这吃了再走?”
小主,
段青摆了摆手,“罢了,你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省着自己吃吧,不过也算你小子有心。”
唰,又一道星光从他头顶冒出来。
好家伙,又是个宝藏啊。
秦源记下了,尚寝司的段青,良知尚存,容易感动,以后得对他好点儿。
一阵恭维,直到送段青出大门。
然后,秦源又碎碎念起来。
“宫里太监都阴着呢,那货收了钱,没准为了考功,还是会去内廷卫举报我,要是那样的话就完了!一顿毒打不说,要是引起了大魔王钟瑾仪的注意,没准还会被她吃掉,我好苦啊!”
唰,获得三个星光。
一日无事。
到晚上的时候,《墨子剑法》前两重已经非常熟练了,特别是那些高明的身法,更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练了一天剑,秦源累了,但是纸人好像不知道累,还在那不知疲倦地练着。
很拼啊。
天黑后,秦源熬了碗粥,呼啦呼啦吃下,就准备早点睡觉。
不过刚躺下没多久,他就发现院子里似乎有动静。
这动静很小,换做以前他是绝对听不到的,但是现在非常清晰。
这时候,躺在桌上的纸人也站了起来。
脑袋轻轻一歪,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还没等秦源反应过来,它就唰地一下飞起,提着纸剑气势汹汹地准备杀出去。
干他!
秦源连忙用意念喝止。
这么莽干什么,稍安勿躁!
纸人这才回到原位,但依然摆出一副横刀立马、急不可待要上去砍人的样子。
秦源很嫌弃地看了它一眼,有勇无谋的货,你能干啥?
看完,又悄悄走到门后,从门缝里看出去。
却是万万没想到,他娘的从外面也有一双眼睛凑过来,正好跟他对上眼了。
大晚上的,可想而知那有多惊悚,吓得秦源“嗷”地一声就跳了起来。
纸人白了秦源一眼,没吱声。
紧接着,“嘭”地一声,只见本就不怎么牢靠的门,被踹开了。
借着门外的月光,秦源看清那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而且有点眼熟。
“别看了,我,齐大山。”那太监竟自报起了家门。
秦源愣了下,尚食司的粮倌佬齐大山?
齐大山,人称小山子,但是一般的小太监,都得尊称他一声“山爷爷”,尽管他今年才三十不到。
话说齐大山原本跟他一样,也只是个小小的厮役太监,后来机缘巧合,拜了尚食司管事太监乔镇为干爹。
乔镇就教他修剑,想不到这小子天赋极好,短短三年就筑基成功,还到了九品中阶,于是立即就被调到了尚食司,当了粮倌佬。
从此他就飞黄腾达了,以前连个包子都不敢买的货,一跃就成了淑芳茶斋、庆月酒楼的常客,这些地方可动辄就得几十两银子,很多低品级的嫔妃都不敢常去。
齐大山的钱从哪来的,自然不是秘密。
秦源所在这一大片寝宫的物资就都是经他手发放的,光秦源这样的穷鬼,他一个月就能榨去四钱的“辛苦费”,外加克扣去四成的粮油米面、日用物资。
上次连两根蜡烛都不肯放过的就是他。
据说仗着有干爹撑腰,他不光敢克扣小太监的,甚至连某些答应、常在的物资都敢克扣,可谓胆大包天。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以前听小柜子说,齐大山最狠的时候,曾活活饿死过一个老太监,愣是一个月不给人家一粒米,后来出了事才稍稍收敛一些。
可是这货大晚上跑自己这来,要做什么?
正当秦源纳闷的时候,又听齐大山笑道,“小秦子,不用紧张。我来么,不过是跟你借点钱花花。”
一听说齐大山要跟自己借钱,秦源当时就有点懵。
这不是熊瞎子跟人借皮袄,便秘的跟窜稀的要开塞露吗,玩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顿时又两眼闪闪放光彩。
借什么钱?山爷爷这是大发善心,知道自己现在空虚……啊呸,经脉空虚,连夜过来送星光的啊!
不过丫这笑嘻嘻的样子,可送不了多少星光,得给他引导引导。
于是身为一个德艺双馨的老表演艺术家,秦源立马转出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对着齐大山说道,“要钱啊,好说好说,坐,快坐。”
齐大山瞧秦源这般,一面有些欣喜,一面又有些懵逼,于是被秦源拉着坐到了床沿上。
随后,却只听秦源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山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道理也该懂了。不是我说你,你小时候管你爹要钱,长大了又来管我要钱,我跟你爹压力都大啊。关键是,我跟你妈还不熟,你想想,我是个什么感受?”
齐大山的眼珠子越瞪越大,上头的红血丝噌噌地暴起,血压直线升高!
他是因为最近赌运不济输光了钱,又偶然听说秦源今天去金楼兑银子了,所以才想着来讹他点钱的。
可,他打死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教育起自己做人来了?
小主,
不对,这哪是教育,这他娘的是要当自己爹啊!
反了他了!
齐大山要疯了,没等秦源说完,就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秦源就仿佛看到无数星光飞了起来!
第十六章 老表演艺术家了
“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
暴怒的齐大山一声大吼,立即对着秦源一顿拳打脚踢,因为愤怒,所以下手极重。
秦源不躲不闪,就站着让他打。照理说,七品境的铜皮铁骨让九品修者随便打,即便不会受伤,也起码有点疼的。
却没想到,对方就像三岁小儿,打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源明白了,以“墨守”闻名于世的墨家,正气护体的效果比任何修法都要强。
唰唰唰,很快就五道星光飞起。
秦源感觉很快乐。
为了鼓励下齐大山,他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看你,动不动就打人,打人又没力气,小时候吃奶的劲呢?唉,也怪我,小时候你娘喂你的时候,我老是跟你抢乃,当时你娘就骂我,说死鬼真讨厌。”
老艺术家秦源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可是字字都是奔着把人噎死去的,瞬间就让齐大山变成了炸毛的山鸡。
齐大山红了眼,使出了全力,直接奔着打死秦源去了。
于是秦源二话不说,开始脑补了。
科学表明,持续的外钝力打击会导致广泛性下表皮出血,从而导致人体休克死亡。如果击打头部,会导致颅骨骨折及颅内出血,阻塞血管的话就会形成脑瘫、智障、半身不遂、尿频尿急尿失禁,好惨啊……
唰唰,获得八点星光!
还可以!
继续!
这下得罪了齐大山,他一定不会再给自己送粮食了,身为一个重伤的尿不尽人士,又在饥饿中死去将是何等的痛苦……到时候收尸的看到了恐怕都会眼含热泪,叹一声他走的并不平静……
唰,收获五点星光。
劈了啪啦……齐大山越打越狠。
场面非常凄惨,于是——
唰唰唰……
腰上挨了一脚,五个星光。
头上一顿暴踹,七个星光。
椅子砸头上散架了,十个星光。
……
半刻多钟过去了,齐大山的狠手始终没停过,然而行为表演艺术家秦源却连礼貌性的哀嚎都没有,反倒是教育地更起劲了。
“齐大山,我一直在想,你会跟我来要钱,是不是你爸赵老爷子已经把你的身世都告诉你了?唉,也难怪,这么多年我是没负起责任来。”
“山山啊,你妈有没有隐约跟你提过,那年冬天你家隔壁搬来了一个姓秦的叔叔?”
齐大山快疯了,额头青筋暴跳,疯狂地为秦源贡献星光!
但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不对啊,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打,这小子都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连破点皮都没有?
照自己那个打法,正常人怕是早被打死了吧?
可是他不但没事,而且骂起来还有条有理,中气十足的?!
齐大山看着站得稳稳的、发型都没怎么乱的秦源,终于感受了到了一丝恐惧,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声音微颤着,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源很失望,这货怎么这么快就怂了呢,一点血性都没有!
不过也还行,这一波起码赚了上百点星光,感觉体内的正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七品冲六品所需的正气更多,必须再来几波大的,才有可能上六。
齐大山确定,这小子有铜皮铁骨护身,否则绝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所以他难道是七品以上的高手?
可他又觉得这个推测太过荒谬,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上七品了?要知道干爹今年六十五,也才七品下阶而已!
不是七品,那难道他是妖?
秦源掸了掸衣服,又整理了鬓角的几根乱发后,无奈地说道,“不打了是吧?那是不是轮到我了?”
齐大山咽了口唾液,惊恐地看着秦源,突然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跑。
秦源微微一笑,一个闪身就欺近到齐大山身后,然后拎住他的后衣领,轻轻一甩就把他甩地上了。
修者中有句话,叫一阶一洞天,一品一世界,秦源高他足足两个品级,压根就用不着什么招式。
这一摔力量之大,让齐大山登时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震得像是被人挖出来一样难受,当时就口吐鲜血。
咕嘟咕嘟吐着血泡,齐大山一脸惊恐地说道,“你,你想怎样?”
秦源笑了笑,“别紧张,我今天心情好,打算放了你。”
齐大山愣了下,然后头顶就冒出三道星光。
“谢谢,谢谢!”
连声感谢后,他赶紧起身正准备走,却立即又觉得后脖子一沉……
只听秦源又幽幽地说道,“抱歉,我又改主意了。”
嗯,反正收到星光了,改主意也不扣星光。
齐大山的心态彻底崩了,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秦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小主,
看着跪地求饶的齐大山,秦源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像个吸血鬼一样,敢肆无忌惮地敛财了。
因为人一旦有了掌控他人生死的能力,而不用受到惩罚,的确很容易失去对欲望的控制。
就像他自己,现在就可以杀了齐大山,也可以放了他,两种选择都不会有事。
杀了他,因为他是临时起意来自己这的,所以没人会找自己这来,更没人会相信自己能杀齐大山。
不杀他,他就算去找他干爹乔镇也无所谓,因为乔镇基本上也不是自己对手。
而如果那老太监敢动用宫里的人脉来搞自己,自己首先可以用隐守加水息术逃跑,然后再凭自己的修为去品级高的妃子那谋个管事太监的差事,再回头去搞乔镇,易如反掌!
所以简单点说,现在除了不敢得罪后宫顶层的那帮大佬,其他人自己一概不惧。
而杀不杀齐大山全在他一念之间。
秦源现在隐约体会到实力带来的快感了。
但他还是很好让自己保持了理性,身为蓝星人他没有动不动就杀人的习惯,此刻他只是在想,如何发落齐大山,才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齐大山却忽然掏出一柄匕首,朝他的脖子刺了过去!
齐大山觉得今天活着出去是无望了,对方肯定要活活把自己折腾死,毕竟要是他的话,他肯定会这么做!
于是趁秦源不备,他用出全身力气,打算拼一把。
七品又如何,就不信捅不穿你!
不得不说,有些恶人到死都不会善良的。
七品上阶的秦源,知微见着的能力自是不凡,这种偷袭又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于是不慌不忙地轻轻抬手,正要夺刀——
却在这时,只见一道寒影无声地从齐大山脖子划过。
“噗!”
狂飙的鲜血顿时如水龙头一样冲了出来,喷了秦源一身,也溅了一地。
秦源一惊,定睛一看!
这才发现,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正悬浮在半空中,它手中的纸剑正滴着殷红的血!
第十七章 后宫也是个花花世界
纸人杀人了!
秦源一时间脑袋有些发懵,浓烈的血腥味又让他想吐。
跑到屋外,干呕了好一会儿,秦源才回来。
纸人已经回到桌上了,手杵着剑,若无其事地坐着,很威风的样子。
秦源突然发现它跟刚才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说,是颜色有点变化,它的周身好像散发着一层淡绿色的荧光。
啊这……
好家伙,它升到八品了?
这特么也太不科学了吧,才两天就上八品,不是说纸人的升级超难的吗?
等下,刚刚……
秦源好像明白了!
原来不光是自己一直在吸收星光,纸人也在吸收。
自己获得了多少星光,纸人似乎也能获得多少星光,但互不影响。
再加上原本练剑、战斗、杀人都能增加纸人的修为,综合叠加起来,它就升级了。
这特么,也是BUG之一?
秦源连喊了三个“卧槽”。
这BUG简直要炸了啊,甚至连做鲁班锁的那位墨家大宗师都没有想到吧?
所以,练出九个一品纸人真的是有可能的?
秦源不由心神荡漾,两眼放光。
但随即,他又眉头一皱。
这纸人的脾气会不会太暴躁了点?
虽然它刚刚是在“护主”,可一言不合就杀人,完全不符合“兼爱”精神,而且也很容易给自己惹麻烦!
不行,得教育教育它!
于是想了想之后,秦源开始对着纸人,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
“你看看,这弄得一地的血,怎么清理?被人发现怎么办?”
“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杀人呢?我让你杀了吗你就杀?这么野蛮你会没朋友的!”
“欸,欸!你转头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不屑?我说你还说错了是吧?”
“阿大,你来这个世界也有两天了是不是,有些道理你也该懂了。以后你还有八个兄弟呢,你这么莽撞,我怎么放心让你带队伍?”
阿大是秦源刚给它起的名字。
苦口婆心地好一番教育,可惜“阿大”好像不怎么领情,直接就躺下了。
秦源也不知道“思想教育”对纸人有没有用,不过纸人要是觉得躺平就可以让他闭嘴,那就错了。
毕竟它的主人是个能跟窗户、柱子聊上半天的选手,整天无聊得想抓狂的这么一个人,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称为“人”的东西,怎么可能因为它不想听就不说了呢?
“阿大啊,我这么苦口婆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你好?”
“你这个态度,我很痛心啊。”
……
“思想教育”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阿大在桌上痛苦地来回翻滚,不小心滚到了桌子底下为止。
纸人依附于主人而存在,离开主人的意念笼罩,立即就会成为一片废纸,所以秦源要碎碎念,阿大只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