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梅娘和贵利家的骂骂咧咧出了屋子。
“这死丫头忒精,跟被妖邪附了体似的,你瞧哪家七八岁大的孩子能跟她一样——”
“太太。”
“干什么?”
“院子里没人。”
……
主仆二人一合计,郭梅娘眯了眯眼,道:“把灯熄了,找地方守着。”
说罢,蹑手蹑脚猫进了角落里。
此刻屋内,柴善嘉抱着膝坐在床边不吭声。
豆蔻见此,不知从哪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轻声劝说:“姑娘,吃点东西暖暖吧,这么吃不好睡不好的,身子要垮的。”
柴善嘉不说也不接。
豆蔻将粥碗放在了一侧杌子上,又道:“姑娘,奴婢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但天大的事大不过吃饭睡觉。”
柴善嘉掀起眼皮子,淡道:“吃不下,别劝了。你不懂。”
“是,奴婢是不懂姑娘,但奴婢懂得饿。”
灯下,豆蔻眼神坚定又明亮的看着柴善嘉。
柴善嘉脑海中忽而浮起一段话来——
……这一个叫大妹,是北边逃荒来的,去岁上北边发了旱灾,她家里人死的死,没的没,都散了。
柴善嘉张了张嘴,片刻,嗓音干涩道:“拿过来吧。”
……
亥时三刻,倾曦园内最后一处的灯火也被熄灭。
郭梅娘与贵利家的抱团蜷缩在耳房边的小夹道里,此时虽已是四月中,可夜来依旧寒凉,尤其是近几日连着下了几场雨。
贵利家的哆哆嗦嗦将自己身上的褙子脱下来,裹住郭梅娘,小声道:“太太,再坚持一炷香时间。”
“阿……嚏。”
郭梅娘控制不住,喷嚏将要打出来的一瞬,直接一个低头,全闷进了贵利家的颈项间。
旋即,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捏着手巾子不断擦鼻涕,闷声恨道:“怎么还要一炷香啊?我脚都麻了……”
贵利家的脖子黏糊糊,腿也僵冷僵冷的,还脱了件衣裳。
但没办法,她是做人奴婢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耐心解释:“才刚灭了灯,万一没有睡实,叫嚷嚷出来,好做不好说啊。”
“……行。”
郭梅娘咬咬牙,“那就再等一炷香。”
此时,夹道正对着的屋顶角落里,凌小八正蹲在黑暗中,一脸费解的遥遥观察着这对主仆。
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