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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真是越发凶险了,书院乃教化之地,李山长更是德高望重,怎就有那般可恨的凶徒,竟对着个一生传道授业的端方君子下此毒手……”
柴善嘉踏进荣寿堂时,郭氏正滔滔不绝,一边说一边还极为动情的擦拭着眼角。
她是有理由感同身受的。
毕竟她引以为傲的爹也是教育行业从业人员。
底层从业人员。
柴善嘉眼神一闪,无意中瞥见了一旁的郭云仙。
她……神色极古怪。
一张脸跟白日见鬼似的,青白无血色。这几日气候已逐渐回暖,她却一改往日爱俏的习性,穿得异常厚实。
细看之下,她额角的汗水滴滴晶亮,随着柴善嘉一步步往前,那汗珠子闪烁得像是密密麻麻的气泡纸。
柴善嘉心道,这倒霉玩意儿杀人了啊?吓成这样?
想归想,这点疑惑在柴善嘉脑海中不过须臾就闪了过去。
她此来是例行请安外加请示的。
毕竟旬休日出门,多少要跟长辈招呼一声。
这时,却听对面郭氏又道:“这般儒雅长者、士林典范,如此横死,真是我南都之大不幸,我父——”
“大太太见过李山长啊?说得如此惟妙惟肖。”
柴善嘉是真忍不住了。
那李德显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啊?
八竿子打不着,在这儿硬蹭。
蹭你也蹭点好的吧,都臭不可闻了大清早在这儿来回摩擦,糊墙呢,恶不恶心?
谁料,柴善嘉一提这话,还给郭氏搭了个梯子。
她眼睛一亮,笑道:“正是呢,我父亲几回应酬碰见李山长,他对我父都是赞不绝口,还屡屡邀请他老人家去到南羡书院开课。
可惜啊,未能成行。若非如此,王夫人久居内宅,又如何会特特点了我父亲去给王家子讲学呢?”
柴善嘉一一请安完毕,回座稍歇。
见上首老太太含着笑,正要张口问她什么。
郭氏又横插一句:“也不知李山长故去,往后书院谁人主持?又是怎么个章程?若此时能备上赙礼,去到李家吊唁慰问一二,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