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一蹲在球形大叶黄杨的树影里,掏出手机给沈如许发去微信,说自己到楼下了。沈如许秒回:好的好的,我这就飞下去给你开门。
安伊一忍俊不禁地给他回了个好,然后按灭手机屏幕,揣进衣兜里,手伸进脚边的红色塑料袋里摸出个砂糖橘,剥皮剥离筋络,盯着眼前的枝叶,一瓣一瓣吃起来。
沈如许推开单元楼的门出来,就见她蹲在树影里炫着砂糖橘,脚边搁着几袋菜和水果,手臂上挂着个桂花印染清晰的精美的礼品袋。他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安学姐也不喊了,走过去,弯下腰,一声不吭地把地上的菜水果提起,说,“走了。”
安伊一站起,跟着走进去,问道:“欸,宋西扬他,还烧吗?”
“不烧了。”沈如许伸手按电梯。
橘皮扔进垃圾桶。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刷卡按下楼层,沈如许瞅着那只礼品袋,又说,“昨晚退的烧,凌晨三点那会又烧了起来,今早才退的。你那个袋是给宋学长的?”他突然问道。
安伊一低下头,看了眼他说的袋子,“嗯,帮我同桌给的。”
她昨天上午第三节课一下课,就上楼去找宋西扬,但不见人,问了他同学才知道他请了病假。袋子是她昨晚和黎珞周映她们看完电影出来,逛商场的时候顺手买的。周映的票原本是莞宜的;但她请假了,加上副班长有事,沈如许要照顾生病的宋西扬,又刚好在馄饨店碰到只身一人的周映。于是,三人同桌吃完馄饨,就一同前往西湖广场看电影。
沈如许一听,心中涌起的醋意顿时消散,他还以为是她额外买来给宋西扬的探病礼。此刻心情舒畅的他,笑得就跟个傻子似的看着安伊一,喊了声安学姐,话也多了起来。
“安学姐,我跟你说,就宋学长,昨天下午在医院打点滴那会,他靠着我肩膀,迷迷糊糊地喊温学姐的名来着,还有啊,他人都烧糊涂了,还从床上爬起来到鞋柜翻鞋,我问他拿鞋做什么,他说洗,还说鞋脏了,然后就是哩哩啰啰一堆,跟念经似的......”
“叮”电梯到达楼层。
门开着,两人走进去,在玄关换鞋。沈如许换好鞋,便提着手里的菜和水果往厨房去忙活午餐。
礼品袋搁茶几上,安伊一在单人沙发坐下。阳台传来一声咳嗽,不久,精神萎靡、面色苍白的宋西扬走进来,手里拿着双洗过并晒干的白色棉拖。
安伊一不免有些惊讶,同时想到沈如许在电梯里说的话。原来,他洗的是莞宜的棉拖。同她脚下的这双的是同款,只是颜色不一样,她的是杏色。是莞宜去年,在某多上拼的。
“脏了,我就给洗了下。”宋西扬说着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棉拖放在腿上,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木梳,微低下头,拿起一只棉拖,神情认真地梳理着上面塌黏成一撮一撮的白绒毛。
安伊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将桌上的礼品袋推过去给他,说,“宋西扬,这是莞宜让我给你的。”
宋西扬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只精美的袋子,只三秒不到便低下头去,继续梳理着鞋面上的绒毛。一滴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袋子里面装的,是不是我给她的围巾?”他声音哽咽地问,“她猜到是我给的,所以,让你还回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