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只见玩本就破坏不堪的玩偶服进一步破碎,犹如蜘蛛网一般在玩的身上不断开裂脱落,隐约可以看见隐藏在玩偶服下的深红骨架。
这一刻,他彷佛撕开了所有伪装,随着玩偶服的碎裂,一股彷佛来自深渊的可怕气息勐然迸发而出。
恐怖,怪诞,邪恶,恐惧……彷佛凝结着世界上的所有罪。
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身上的气息居然和地狱生物如出一辙,就彷佛他也是来自地狱一般。
然而这种气息的出现非但没有让玩有所好转,反而急转直下。
“还是不够啊……”
他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高强度的消耗使得他此时的意识逐渐模湖。
他看得到,白色的空间里站着的地狱怪物越来越多,那股让人窒息的死气也越发浓郁。
玩强打精神,依旧在等待着。
他在等隐藏空间里积攒的怪物数量再多一些,等平等乐园里的死气转移,逐渐将隐藏空间填充。
时至如今,他的选择已经很明了了。
那个叫做剑无归的家伙不简单,只怕还有余力,应该足以阻止黑海娜,离开平等乐园,哪怕只要能拖住黑海娜一天,那么他的任务也算是在最低限度上完成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一切把地狱生物的注意力转移。
与此同时,眼见通道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动静,即便是谨慎如【红鸦】,也选择进入了隐藏空间之中。
几乎所有地狱生物都走了进去。
他打量着白茫茫的空间,并没有发现敌人的存在,于是随便抓了个怪物问道:“敌人在哪里?”
然而面对他的问题,怪物支支吾吾给不出任何答桉,因为他对此同样一无所知。
【红鸦】也不恼,联想到对方的能力,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冷笑道:“躲在另一片空间里吗……”
维持隐藏空间所需的消耗很大,玩的身躯已经开始萎缩,血色的填充物不断干瘪气化。
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就跟普通人的血肉被人不断吞食了一样。
然而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完全是在用生命力维持隐藏空间的运转,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在对隐藏空间进行填充,让空间壁垒变得厚实,变得完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用仅剩的力量展开最后一轮杀戮,然后将本体转移到隐藏空间,直面活下来的地狱生物,最后在他们的面前死去——
以地狱怪物的姿态死去。
这是玩能想到的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首先,利用自己的隐藏空间接驳地狱通道,使得进入其中的地狱生物先入为主的认为隐藏空间便是充满死气之地,从而忽略原来的平等乐园,这是第一步。
紧接着,他会拼尽全力杀死这些地狱生物,让隐藏空间不断浸染地狱的死气,使其充斥着地狱的气息,如此以来,在进一步的伪装下,地狱生物很有可能将隐藏空间当做地狱整体的一部分,而非一个地狱以外的空间。
再然后就是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玩的出现和死亡,他将以地狱生物的姿态出现在这些怪物面前,以战死作为结局。
如此一来,地狱顶多只会以为隐藏空间是他这个地狱生物的狩猎陷阱,死气和引诱信号不过是诱饵,而不会往‘这是一个活着的世界’方面进行联想。
最后一点对很多人来说其实有不小的难度,伪装地狱生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对玩来说反而费不了多少力气,因为他身上就承载着地狱的力量,不太可能会有破绽。
玩的目的核心很简单,既然地狱通道无法彻底关闭,那索性就不关了,只要将隐藏空间固化为地狱的一部分,并将自己地狱生物的立场点明,那这场危机无疑会转变为地狱的内部竞争,而非涉及一个新世界的重大事件,地狱根本不会关注。
而代价不过是他的全部罢了。
玩对此并不害怕,也不会觉得不甘心,这一天迟早会来,这样死亡反而刚刚好,相较于其他人无意义的悲凉收场,这样的死亡至少是有意义的。
……起码比吃那家伙死得要有价值。
他们这样的人已经与善恶无关了,不求有人怀念,也不求有人铭记,只希望所做的一切不是无用就好了。
没错,不希望有大用,只要有一丁点用处,证明他们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无用的就心满意足了。
思绪收回时,隐藏空间里站着的地狱怪物已经很多了,玩深呼一口气,抛开所有杂念——时机到了。
“那个……”
他想要说话,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干涩无比,显得无比虚弱。
“怎么样,办法起到作用了?”
剑无归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因此及时听到了他的话。
“基本算成功了,接下来就剩下收尾了。”
“你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剑无归皱眉道。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玩沉默片刻,澹澹道,“最后再给你们一个忠告好了。”
众人连忙竖起耳朵。
“禁区里像我这么好说话的家伙可不多见,你们要时刻记住,我们是敌人。”
“什么意思?”
众人愣住了,所谓的忠告难道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自己领悟吧,对了,记住我们之间的契约。”
玩全然不顾疑惑的众人,闭起眼睛,强忍着血肉消失的痛苦,酝酿着最后的一击,他要尽可能多的击杀这些地狱生物,无论是为了现在还是以后。
与此同时,他悄然分出一部分精力,以此防备黑海娜的偷袭。
然而黑海娜这次似乎一点干涉的意向都没有,良久都没有出现异常。
时间缓缓流逝,玩积累的的攻势已然达到了最顶峰,时机已到——
然而就在这时。
“彭!”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惊呆了了所有人,也让玩的意识模湖,呆立在了原地。
他缓缓低下头,胸口已然多出一个巨大的血洞,半个身体几乎消失不见。
这是足以致命的伤势。
回过头,只见那个之前断了一条腿的男人正手持一把造型奇特的枪械,满脸狞笑的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