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捻起那封信说:
“这信看似并无异常,只是一封缠绵的情书,但,字里行间却散着一股膻味,正是墨汁里掺了羊油的缘故 。我朝不与戎狄通商,他们无法从我朝获得墨条,只能自己研制。”
戎狄人不吃豕肉,所以没有猪油,只能用羊油制墨。
他冷眸微敛,发出幽幽寒光看向付雪茹,“所以请问付小姐,这封信你是从何而来,里头的字想表达什么!”
付雪茹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周将军是不通情理还是通情事,这信上表达了什么你看不见吗。”
周贤淙右手压在剑柄上,沉声威胁,“付小姐,你若不交代清楚,恐怕……”
“付小姐一闺阁女子,怎会与细作有关,莫不是弄错了。”太后说,“徐相,哀家记得你曾对抗戎狄立过大功,想来对他们也极为了解。为免冤了付小姐,请徐相确认确认。”
徐肃抬了抬眼,立在他身后的徐子桓立刻取了信过来。
他接过信,就着光细看,信上的字迹乍一看是陆曦曦的字迹,他轻轻捻了捻所用的纸张,冷嗤一声。
她先前说过,有人冒用她的名义给付霖威写过信,为了查清是谁在捣鬼,她才进了那间宫室,画了只龟。
若说这封信是她所写,要么是她方才在宫室所写,所用的纸就该是宫室里的。
要么是她提前写好,想什么法子带入宫中。
她一直在别院,一切用度皆出自别院,且她身边的丫鬟从未擅自出别院采买用物,能用的纸只有相府专用的。
到底是谁用这么简陋的法子害人,别让本官逮着,否则……
“这封信确实有疑。”他淡声说,兴致不太高的样子,随手将信交给徐子桓。
殊不知,他这番表情落在十公主眼里,便以为他在气陆曦曦。
“既然确认信与戎狄有关,那便是与细作脱不开关系了,”皇帝发话了,“周将军,这件事交给你细查,不管牵涉到谁,一并拿下细细审问。”
“等等!”
英国公夫人急了,这是要将他们公府打成卖国贼呀!这还了得!
她忙出言阻止,快步走上前跪下,“皇上、太后英明,这封信虽然是从雪茹身上搜出来的,却并非是她的!雪茹冤枉,求皇上、太后明查!”
十公主突然笑出声来,“堂姑母,表姐都没替自己叫屈,你怎知她冤枉?”
“确实不是雪茹的。”
突然间,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
陆曦曦走上前,跪在英国公夫人身侧,“那封信是我给雪茹的,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她顿了顿,“就连那枚耳珰也是我的。”
听到她的话,在场的人思绪乱飞,有人欣喜,有人得意,还有人担忧。
其他不知其中猫腻的人,一时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状。
唯有徐肃,微垂着眼,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一般无动于衷,可手中捏着茶盏的指骨泛起森森的白,暴露了他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