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的雪地车,恰巧是距离事故车辆最近的两辆之一。
话刚说完,两位老绅士相视一笑,像撞见高年级生欺负低年级生的学长似地举手同意。十一位学生不甘示弱,争相举手以表态。那对夫妻则是询问了儿女的意见,在听到孩子们说了句助人为乐后,欣慰地举手赞同。
眼见格威兰人如此争气,刘刕自然不会折了朝晟的份儿,直接更衣换装,催着徐哥发车,别跟他来时一般拖沓。
徐哥哈哈大笑,把车头转向雷达上求援的信号,说:
“大兄弟,真会给咱们朝晟长脸!行,去了冰堡请你搓顿烧烤!”
事故车辆搁浅的位置,在路况最差的冻土地带。
他们的雪地车凿穿软硬掺半的冻土,挺进到事故车辆方圆八百米的位置。徐哥告诉大家,再往前的冻土地里可能埋了岩石,贸然闯入会损害底盘。为了避免救人不成反陷泥沼,他想带着四位乘客步行去接人,其余乘客留在车里等他们回来便好。
刘刕是第一个去扛行装的。格威兰来的乘客反而起了争执,吵了老半天后,两位老绅士压服了那群都想下车帮忙的年轻学生,带着一位最强壮的男学生跟着司机去搬装备。
徐哥打开车顶的探照灯,从背包里摸出个条状的罩子扔给了刘刕:
“来,雪镜戴好,用完了记得还啊,这玩意儿贼金贵了,借你使使,甭弄坏了嚓。”
“徐哥,咋让老人家来打下手呢?万一跌了跟头——”
“人家在车里也是这么争的。那学生说,老家伙就要留车里,险有他们年轻人冒,再说人家都是地质学的,专业,是吧?可俩老先生说了,那冒险的事儿,他们这种老头子最喜欢搞了,年轻人就该留车里,保障安全为重,还说格威兰的未来都压在他们这些新一辈的肩上,有危险的事,他们这些老家伙顶缸就成。”
刘刕戴好雪地镜,背着一代标记位置的长杆,跟在徐哥身后,挡在两位老绅士跟学生前头,边走边插杆,免得迷失了回来的方向,还不忘朝后面的人竖起大拇指,用瑟兰语夸道:
小主,
“心气高昂,朋友!”
两位老绅士拄着雪地杖,同样用瑟兰语回应他的赞赏:
“朝晟的朋友,别把我们小瞧了!我们年轻时能用标枪撂倒野牛和雄狮,这身肌肉硬朗着呢!”
雪原里的路程推进缓慢。飘摇的风雪像是牵住后腿的缰绳,拖延着他们一行人的速度。约摸二十分钟,他们才算走到事故车辆的附近,唤着一车人背好行囊跟他们走,去他们的车里暂避风寒。
这开车的是位博萨人,还跟徐哥认识,一见面俩就攀谈起来。博萨司机心疼地抚摸着搁浅的座驾,叫他们先走,自己在这里等待救援车。徐哥听得推了他一掌,骂他一辆车子哪有命重要,催他快些出发。博萨司机拗不过大家,选择在队伍末尾殿后,边走边怨是他自己车技不精,才碾着岩石弄坏了车,要知道,那横行雪原的宝贝可是他的心头肉啊,难分难离,修起来不知要耗费多少天,真叫人心刺挠。
等他们沿着标记走回自家车旁,留在车里的人已经备好了点心和热牛奶,替遭受意外的旅客们压惊。
虽说人员超载,但徐哥对着自己的驾驶技术自信到自负,规划好路线便打响引擎,争取在两小时内赶到下一处前哨站。
刘刕则跟一位瑟兰来的旅客挤了同铺。
这位学者是标致的男性金精灵,看外貌挺年轻,不比中学的艾斯特学姐老成到哪去。虽然他们都会讲瑟兰语,但在雪地里受了惊吓的金精灵显然太乏累,刚坐进卧铺便打起盹,倒弄得刘刕这个救援者不好开口说闲话了。
被救的人累,救人的人也累。刘刕打了个哈欠,用帽子遮住脸,忽视了颈椎健康,低头就睡。他刚逮住一条瞌睡虫,还没来得及做春秋大梦,雪地车便急急一刹,抖得他脑门磕车顶,疼得直咧咧。
他往外一爬,只见徐哥趴在车玻璃上,整个人都在哆嗦,还边哆嗦边骂:“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他姥姥的什么玩意儿啊?”
他翻出铺位,冲到驾驶座旁,顺着徐哥的视线看向车辆正前方,同样惊掉了下巴——
一个长耳朵金头发的女精灵,正批着银月色泽的铠甲,立在狂风呼啸的雪原上。
雪落于她身旁,旋即融化,似是在恐惧她铠甲散发的光芒。
车厢里,跟刘刕同铺的学者戴好眼镜,在望见窗外的同族后双腿发软,险些从铺位里滑落。
因为那身铠甲,是王族在权之木展出过的先祖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