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们的性子我也一清二楚,你性子随父,皇帝性子随母,素有大志,故此我面对你,便是面对太上皇一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我与你母亲说过的话,则全是客套与规矩。”
“……”
“比起你对皇帝的态度,皇帝对你的态度才是关键。”辩机和尚直言不讳,说道:
“皇帝未必不念小时候的情份,但他心中有着大事,许多东西便要舍弃。眼下他未必会对你如何,甚至倚重你,但最终你终究要退下来,不能影响他的光芒。”
“正好借此事,你要不做一个闲散王爷,要不就来出家,才能保全这一场情分。”
“……”
辩机和尚再道:“世事烦扰,终归空途,早早晚晚都要落在空处,你现在直接出家,也少走几十年弯路。”
“……”
誉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孟行只是听着,不发表意见。
辩机和尚却不放过他:“孟行,此事与你也有关,你怎么看?”
孟行道:“世事烦扰,终归空途,的确是如此,但没有烦扰,哪里来最后的空呢?无、有、空,这一个过程不完整,中间不体会,便是直接走入了绝路。”
誉王眼睛一亮,道:“正是如此!”
辩机和尚摇摇头:“既看的明白,其实无需体会了。”
孟行道:“王爷自己领悟退下,自然圆满,若是被人逼下来,便是心魔执念。”
“况且赵大家与薛高针对王爷,全因我而起,严苍是我要杀的,本不关王爷什么事,这件事我自然要替王爷担下来。”
誉王道:“你这是什么话?”
孟行换个说法:“动王爷,就如动我一般,况且赵大家,我早就看不顺眼。”
“哦,你与他有什么过节?”辩机和尚道:“《千金书》改字,他也不曾反驳你,说起来也算为你背书了。”
孟行道:“当时改字,我便算准他们反驳不了,是要叫当时几位宗师哑口无言,变相为我背书。他们默认便算他们醒目,若是反驳,我便要叫他们声败名裂。”
“……”
辩机和尚听他口气这般大,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能办到。
无他,《千金书》改恒为常,是政治正确,不仅仅是避讳皇帝名字,而且切入点正中许仙改无为无的七寸,令他们不是不想反驳,而是不能反驳。
此人投机的确是投机,但能到令对方无可奈何的地步,也足见本事了。
辩机和尚便不再多说。
孟行再道:
“《千金书》改一字赠千金,我上楼时曾问过,不过当时人人小觑于我,赵大家言若我改字成功,即便王家不给他也给我,当时其他宗师也可作证。”
“时到如今,王家没将一千金给我,而我到达长京也快要有一月,也不见赵大家遣人送金前来,可见是失信了。”
“欠钱不还,这样的人也能做礼部尚书么?”
“……”
孟行端起一杯茶,誉王与他碰了一下:
“做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