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元帅!”

牛皋把牙花儿都咬出了血来,自打从刘豫手底下投来过后,他从来没有如此恼怒过。

那折家的敢死队,本来就是刘邦特地带来送死来的,他自个儿知道,金人见他们这般不要性命,当然也知道。

那岳飞眼睛又不瞎,见他们又像铁浮屠又似铁鹞子,如何能够不知?但知道归知道,毕竟没有收到个确切的指令,眼下只是把这些人给当做了宋国的部队,从女真开始进行反击之后,这些人便彻底落了下风,按照道理按照他的本意,这些人都是该救一救的。

本来就是东城门的金兵最多,其余的三道门,不知道是不是晓得了这东门的景象,都是停住了攻势,暂时地往后退了百步,如此一来,他更没有不救的理由了,正好点了王贵牛皋两个,一个带着背嵬军,一个使唤着前军新兵,差不多一万三千的数目,就要出城迎战去。

只是那城门才开到了一半,他却忘记了一直在叫嚷着要出城去逃命的几千刁民,这些人本来就有着越演越烈之势,而且见自己如何作死都没有半点后果,胆子也是渐渐的大了起来……他们和外头中间隔了城墙,自然没有瞧到刚才的那一幕,只听到了一股浩荡的声势,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后,便又开始闹了起来。

他们都以为,是金兵要开始动手了,各种咒骂声不绝于耳,老弱妇孺一块儿上,把许多士兵的脸都给抓花了,多了许多条指甲留下的口子来,如今那要开了城门,这些人更是像抢着投胎一般,连躲在身后的男人们也不装了,纷纷上前,硬生生的就要挤出城去。

别说中牟这么大点儿地方,城门宽不过两丈而已,就算是临安,是开封,这么多人一齐去挤个热闹,也决计是要把门给堵住的……这边是忙着要出城去救人的士兵,那边是把外头给当做了生天的刁民……诸将瞧那折家人战得惨烈,许多人连腰间的绳索都未曾解开,带着死去同袍的尸体,不要命的和金人厮打在一起,大伙儿都是当兵的,难免心里头闷得慌,可是出又出不去,便成了干着急。

牛皋是叛将投诚,在刘豫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虽然身在岳家军中多年,也渐渐地习惯了岳飞的秉性,但眼下生死攸关的时候,这胖子红了眼,从牙缝间迸了‘元帅’二字出来,虽然别的再也没说,只这两个字,便已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气愤了,岳飞几乎是个完人,就连旁人以为他不知变通这一点,也是他特意露出来的把柄,一个不知变通的人,是打不了胜仗的。

可装得久了,他好像当真把这当做是个优点了起来。

牛皋喊了两句,狠狠地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便再也不想看着外头了,看了也帮不上忙,反而凭添了许多的气儿,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把士兵用绳子给掉下去的时候,却听见有人说道:

“你当真是个迂腐的人。”

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不过了,不过这语气倒是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