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二女堆距离城父尚有十来里地,等南朝大军来了,他们便躲在山上去就行……这本来就是插秧的时节,大伙儿不愿,末将一时没想清楚,便答应了他们。”

“却不想,却不想他们竟然去守了城父……元帅,末将认罚,但是那些个乡亲皆被屠戮,没有一个活口,赵官家向咱们讨债来了,是来讨债来了啊元帅!”

他说话已经是带了哭腔,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他把王世忠给砍了,也换不回那些人的命来。

只是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忠义,自己不过是减了些他们的赋税,让他们把家中稚童送到了城里来蒙学,他们竟然以命相报。

顿了顿,他便又问:

“赵官家……当真是把人全给杀了?”

王世忠不敢隐瞒:“斥候一早便来报了,说是全死了,尸体给摆到了宋军前锋的大营外边,这,这分明是在示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世忠分明在郦琼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惊也就罢了,可是分明还有激动,甚至是喜悦。

等他眨了眨眼,又抬头望去的时候,却只能看到无尽的悲痛了。

他只道是自己看花了眼,这死的是自个儿的百姓,元帅哪里会有高兴的道理。

郦琼的一声叹息,算是确认了王世忠的想法,他看着远处,街道上买吃食的铺子生出了一阵阵的白气儿,来往的百姓们个个昂首挺胸,而在他的头顶,亳州学院大门上的房梁处,正好有燕子在做窝。

“春来了。”

郦琼喃喃自语道,“春终于来了。”

见他又开始犯起了读书人的毛病,王世忠咬牙道:

“元帅,南朝此次不比往常,是打着清算咱们的目的来的,若是亳州城一破,这满城的百姓,定然是与那些个无辜的百姓一个下场!”

“末将斗胆,还请元帅勿要懈怠,当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加固城防!”

“而且四太子那边……元帅也最好及时派人去求援,对面号称百万大军,就算没有百万,十万也终归是有的,元帅万万不能托大,更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郦琼给打断了:

“无辜?”

王世忠不知道这两个字哪里有不妥,便疑惑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