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回过神来:“都走了……那,那便回去吧。”
这话才一出口,便被人给打断了:
“太后,先不忙回去。”
她抬头一看,却见是官家身边的那内侍,现今宫里头当差的第一宦官,黄彦节。
“不回去,那要去哪里?”
黄彦节眉眼依旧低顺:“官家早先便吩咐过了,叫您同去嘉会门呢。”
那是金人在的地方,自己去作甚!
韦太后很想拒绝,但却发现,这个阉人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一说完,两个配刀的禁军,便朝着她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她不明白,明明是到了宋国,却仍是像在金国一般,万点都由不得自己。
另外一头,嘉会门本就是与皇城最近的一道城门,从皇宫丽正门一出来,百多步的距离而已,从小西湖到这里,不过花费了一盏茶的时间。
城门上站着的人是王琪,这小夜叉素来没心没肺,难得见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此时见皇帝带着众人来了,他赶忙迎了上去:
“昨天夜里还好好的,张太尉到的时候还没事,天还没亮,这些狗日的便已经到了……”
“幸好发现得及时,对面攻了几次,全都被神臂弓给压了回去,但看这副模样,想来是当真做了攻城的准备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金人已经开始在伐树凿石了,看起来正是在做攻城器械。
刘邦眺望了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最主要的是消息已经传了开来,许多百姓都涌上了街头……他还好,毕竟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前,各国差不多每年要打一次,见惯了这种大场面;别的大臣就不一样了,他们中的许多都是南人,也大都仕官于靖康之后,又多半是些文臣,此时见了这幅景象,不少人都变得心惊了起来。
“别的城门如何?”
王琪答道:“臣都巡视过了,都给围上了人,唯独此门这里人数最多,想来是离皇宫最近的缘故,金人的主力,当是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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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统兵的,可看清楚了?”
小夜叉顿了顿:“打的旗帜,应是金国纥石烈家的,具体是谁,便不知道了。”
纥石烈家的……
赵鼎听了去,终于是有些摸不准了。
他贴到了皇帝的身边去:
“官家……这人,当真是金国来的?”
刘邦古怪地看着他:“不然怎的,你以为是哪儿来的?”
“韩常……”
“对了,”刘邦好似刚想起来什么,问着张俊道,“韩常呢?”
张太尉赶忙回话:“一齐来的,现在当是在钱塘门附近巡视着。”
赵相爷眼皮跳成了蚂蚱,见鬼了,见鬼了!
不是张俊,也不是韩常。
这么多的人马,不管是从何处来的,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
真是那金人来了!
他再也沉稳不住,赶紧便唤着刘子羽和胡铨,一面清点着军械库里的装备,一面赶紧让兵部的差人去趟临安府衙。
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在城里生出事端来!
又赶紧询问起了现在的布防情况……原本还淡如水的赵相爷,变成了热锅上的。
刘邦没有理他,而是清了清嗓子:
“先去谈谈吧,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胆子身入敌营的,大家自荐吧。”
谈,大家都不想谈,但现在这个情况,正如赵官家所言的那般,正是火烧眉毛了。
可是谈的话,不又是走了汴京城的老路了嘛!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享受到了兵临城下的滋味,这转变实在是来得太快,许多人都还没能够接受得过来这个现实。
胡铨站身出来:“官家,不用谈,咱们能打!”
刘邦白了他一眼:“押下去,别在这儿捣乱。”
“说了要谈,那就只提谈的事儿,先别提其他,免得乱了计划。”
如此,还有想要说话的人,见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各自噤声了去。
不说话归不说话,但让他们主动请缨去与金人谈,这事儿也许有人会去做,但绝对不是城墙上的这些个。
“去那群做苦力的人里头找吧……林一飞?他是秦桧的儿子,想来和金人打交道也是有办法的。”
这便是为那林一飞做了主了,他扛木石扛的好好的,怎么也没想到,忽然便担上了这么大的一个责任。
可是由不得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去了,当真谈成了的话,那富贵日子便回来了。
只见这位被吆喝出了城门去,举着双手慢慢地挪向了金国大营,再回来的时候,毫发无损不说,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刚一入城,便被簇拥着上了城门,一群人全都围了上去,看他是个什么说法。
林一飞心里头记恨皇帝,可是他更害怕这位桀纣之君,过了一生的富贵日子,唯独在这两年开始受尽世间磨难。
此时金国人来,他面上虽然紧张,心里头却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绣花枕头,还妄想与金人一战,如今倒好,还不是要舔着脸去求和!
“陛下……他们,他们不愿意与罪臣谈。”
“为何?”
“只说是罪臣身份低微,不见我大宋的诚意。”
刘邦思索了一会儿:“确定是金人吗?”
林一飞赶紧点头:“确定是!罪臣对金国礼仪颇有研究,那些人行事说话,绝对不是假扮出来的模样,确确实实是金人无疑!”
他这话,算是打消了众人的最后一丝疑惑,刘邦又问道:
“那……狗日的些想要谁去,有没有说?”
林一飞作揖道:“若是陛下亲自前往……”
“哼!”
皇帝一声冷哼,他赶忙改了口:
“皇亲国戚也可。”
“皇亲国戚……”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把目光落在了那面若筛糠的赵桓身上。
后者打了一个冷颤,种种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却发现老九的目光移开了,落到了边上的老公主身上去。
“要不然……”
老公主咳嗽了十几声,感觉肺都要被咳出来了,颤抖着道:
“我一介女流,倒是担不起许多的责任。”
“官家又身系江山社稷之责,要不然的话,还是……大哥儿去吧。”
孝慈渊圣皇帝脸色惨白,恨极了面前这个救命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