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些逾矩了?见了老子就用背来顶着,是吧?”
见老头儿还是不说话,那一丈多高的墙他也不敢硬跳,只得慢慢地把身子放了下去,双手拉在墙头上,瞅准了位置,才把自己给落了下来。
辛家老大顺手把媳妇儿的尸体往边上一放,袖子一撸就想冲过去,只是才走出去两步,便被辛次膺给拉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爹?!”
刘邦看在眼里头,一边把这老头儿的怨妇姿态给记住了,准备日后好生取笑与他,一边也是摸到了这树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回来了。”
辛老大听了个清楚,知道这位就是赵官家了,一时间他爹的委屈转移到了大半在他的身上去,也是鼻酸眼红的模样。
辛次膺则是松开了儿子,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耳朵。
刘邦只觉得好笑,老东西还在耍气儿呢,便转到了他的身前去,又见这老头儿本来快要落泪的眼睛,马上就闭了起来……反而把欲下未下的眼泪,给逼了下来。
“你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就可以当老子不存在了是吧?”
“你官儿太小,这次朕给你封个大的。”
“你儿子也别去什么岭南了,那他娘的是人待的地方吗?朕给他安排差事。”
“你儿媳妇儿,封个郡夫人,你孙子,以后陪朕的儿子一起读书,你爹,追封他个爵位,你家祖坟……”
都快说到辛次膺家里喂养的只因和狗儿了,这人还是油盐不进。
刘邦终于是叹了口气:
“罢了,谁欺负了你,你说罢,老子与你报仇就是了。”
辛次膺终于把蒙住耳朵的手给放了下来,眼睛也睁了开来……昔日官家为了与自己出气,将明州知府家人踢入海里,让这本来大度的老头儿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了起来。
其实人的话,都是不太喜欢大度的,只是有得选和没得选的区别罢了。
他有的选,所以他大度个逑!
“官家……”
憋着的气松了口,便如淮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伏在皇帝的胸口就开始哭了起来,只一会儿,便把刘邦的袍子给打湿了大半。
“王燮是吧,一百零七个巴掌是吧?”
辛次膺擦了擦眼睛:“一百一十五个,今日巧娘……出事的时候,又打了八个。”
“好好好!”刘邦连连答应了下来,“朕原来的打算呢,是准备等明日上朝的时候,再收拾他们,不过那个王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你想,朕现在就帮你把这口气儿出了,如何?”
辛次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大郎,你做主!”
辛家老大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这种把别人性命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觉,他生出了些莫名的情绪出来。
那王燮,不可一世的王燮,欺负得他家喘不过气来,在临安百姓眼里如同是恶鬼讨债一般的煞星……在皇帝嘴巴里竟然与蝼蚁无二。
只要自己想,甚至连那人什么时候遭殃,都已经注定了去。
不知道为什么,适才对于自个儿亲爹的诸多埋怨,此刻竟然全都化成了一丝庆幸。
一丝又敬又怕的庆幸。
辛家老大看着那在地上摆着的尸体,下面只是胡乱地垫了些干草,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试探一下,却被自家父亲误认为是不敢说话。
辛次膺催促道:“巧娘是替官家死的,你尽管说便是!”
刘邦很想提醒下这老头儿,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爱怎么讲就怎么讲吧,只是附和道:
“你听你爹的,怎么个说法?是今日,明日,是现在,还是晚上,是春天,还是夏天,大男人,莫要婆妈。”
这位真正的苦主动了动嘴,转身蹲了下去,又抚了抚他媳妇儿的脸……
“若是可以的话,小人恨不得马上就让那贼人去死!”
“好!”
刘邦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腰间的折扇掏了出来,此时啪啦一甩,算是认了他的说法。
只有辛次膺,盯着那把扇子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来是永嘉郡王的东西,整个人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
之前说过了,王燮这人与张太尉的履历几乎无差,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张太尉更加的顺当。
至少在靖康年间,孝慈渊圣皇帝继位的时候,是这样的。
赵桓刚刚继位的时候,他便做了御营前军的统制,也就是差不多现在杨沂中的位置。
那个时候,张太尉还是种家军里面的一个小卒子而已。
绍兴初年的时候赵鼎与皇帝改革军制,他也成为了和刘、张、韩、岳齐名的神武军五大将,若不是连个起义的杨幺都对付不了,说不准现在,北伐的名单里也有他的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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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也不差,至少他手里面还有兵,人数不多,但够用了。
最主要的是,他的亲主公,亲手把他给提拔到了大宋中枢的主公,居然从北地回来了。
这世道无时无刻都在变的,也许有人昨日还是个乞丐,那天便遇见人随手丢上个五两银子,随后便做起了富家翁来。
王燮不是乞丐,他好歹也是一军之将。
这次过后,就算是赵桓做了太上皇,依着王燮对于赵家老九的认知,自己也是能活的。
不但能活,而且还能活得很好……只有一种人是皇帝会想要除去的,那就是废人;不管是好的价值还是坏的价值,只要是有价值的人,老九都会留着。
但他确实也是老了,老得脑子转不过来不说,连精力也不太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