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刘光世……昨日他便在赵士程的允诺下,已经可以改做姓刘了,他也与这位永嘉郡王说好了,是一定要站在他这边的。
但现在,他确实是站了出来。
他站在与王次翁等人的一边,这里都是些吃过了皇帝苦头的大臣,别说是赵士程,连矮子也对这些人没有什么防范。
此时这位昔日的西军主帅,竟然趁着旁人不注意,拔出了那士兵的腰刀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赵士程的身后……
随后,便把刀给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都说了是早有准备,可也确实是没有想到,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王燮急忙叫来了弓箭手,却又一次被矮子给拦下来了。
“莫急。”
若不是知道这是个金人,王燮都快怀疑他是站在的哪一方了!
赵士程回过头来,看着刘光世的眼睛,勉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刘元帅……这是为何?”
“郡王还是称某为项吧,这是官家赐的姓氏,某不好改。”
“你……”
赵士程本来想骂,但人在刀下,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取了自己的性命。
只好换了个语气道:
“你难道忘了昨夜是怎么给本王承诺的吗?”
“你堂堂西军主帅,世代为将,难道就甘心……”
项光世好似压根就没有听他说话一般,只是看着王次翁,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人,这才大声道:
“有人说官家还活着,还请郡王稍待,等查探清楚了,再登大位也不迟。”
这下好了,适才还不知道是谁人开的口,现在明显的有个大臣也这样子说了,还把刀给架到了那未来皇帝的脖子上……
这分明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确定!
不确定官家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忽地爆发了开来,一传十十传百,众人不断地喊着:
“官家还活着!”
“官家还活着!”
……
既然皇帝还活着,那么眼前的这位是想要干嘛,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都说是墙倒万人推,那边有个亲兵快步跑来,低声朝着王燮道:
“元帅,军械库被夺了!”
王燮一惊:“是谁?!”
“是……一群和尚……还有道士。”
“胡闹!”
不等他吩咐下去,矮子又双叒把他给拉住了:
“不要动。”
“先生!”
这是谋反,是要株连的大罪,王燮哪里敢有什么闪失!
矮子仍是镇定自若:“从现在开始,天塌下来也别动,我保你一条性命。”
他是金人,就算要杀他的全家也得到金国去,他自然是想得开。
王燮把刀拔了出来,对准了他的眉心……旁边几个矮子的护卫同时亮出了兵刃,但凡他敢轻举妄动,比的就是谁的动作快了。
王燮也是胆大,直接无视了这几个人,只是看着矮子道:
“若这事儿败了,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上你来垫背。”
矮子仍是微笑:“可以……但我觉得,咱们都不会死。”
这边说着,那边大伙儿分明看到,一群和尚,还有道士,不拿拂尘不拿佛珠,反而拿起了刀剑,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个个的僧衣道袍上都染了血,面对着上前去阻拦的士兵,他们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边砍着人,一边还大声喊着: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这种景象,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突兀。
矮子终于往前站了站,他带来的人也终于全都回来了,一个个地,不断地向他禀报着现在城里的情况。
那边的项光世已经制住了赵士程,刘子羽也亲眼看到了那些个方外之人,只是略微一想,便想清楚了他们的来历。
众人再也站不住了,一群老头儿纷纷跑到了供桌前,将赵士程和项光世给围了起来……他们解下了腰带,竟然是要把这位永嘉郡王给绑住。
可就算是这样,矮子依旧是还没动。
“照着你们的说法,一共只有两拨人?”
那大汉说话有些与他体型不同的尖锐:
“除了王燮逃跑的人,确实是只有两拨人。”
两拨人……倒是还算好分辨,和尚们是一拨,别的是一拨。
加上突然冒出来的项光世……
他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这应该就是赵皇帝留在临安的后手了。
赵士程这样的草包,若是真那么简单便让他夺了帝位去,那才是有了鬼。
而那位赵皇帝,若是什么都不留下,便这么北上去了……他不是缺心眼,就是太过自负了些。
这位明显的不缺心眼,可就只留下了这么些人,他到底还是自负了些。
想到这里,又再三确认了一遍,矮子终于确定了下来。
赵士程不过是一个饵,一个钓这些人出来的饵罢了。
这场面,他早已经想到了。
所以,他的底牌……
他看着后面两个穿着袍子,戴着帽子的人,朝着当中的一个低声说了几句。
小主,
那人明显的有些激动,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可……可以吗?他们都是康王的人,他们……”
矮子打断了他:“您没有别的选择。”
矮子分明听到了声叹息,见他将帽子摘了下来,还是踱步向前走了过去。
项光世或许打仗不行,但他不是傻子。
只有傻子才会跟着赵士程一起闹事,特别是在皇帝带着大军在外面的时候。
所以,赵士程出的这道选择题,他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知道自己要站到谁的一边。
此时他兴致极高,没想到自己为大宋立下的第一功,竟然不是在战场上,不是在金人手里。
而是在这临安城。
他已经想好了皇帝的赏赐,却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回身望去,见了这人的模样……思索,回忆,震惊,刹那之间,无数事情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还能见着这位的面。
“官……官家……”
这声官家喊得刺耳极了,连赵桓自己也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下来。
“诸位,先停手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比起现今的那位陛下来说,这位只是一开口,便如谦谦君子一般,叫得人好生舒服。
所有见过他的人,此时都处在了短暂的呆滞状态,唯有胡铨……这个南渡后的进士,看着这位与官家有几分相似的人,陷入了迷茫之中。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赵鼎,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终于还是朝着这位作了一揖:
“陛下……苦了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