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白道:“我看对方来势很凶,有什么对应方法?”
“大不了一个拼他八个九个,豁出命不要,保住岸边不失就是。”
“再勇猛人身也是肉长的,”关白摇头:“带了迫击炮没有?”
“老关,你知道的,马成瑞走时不单把他的兵都带走,库里那些武器也被摸走了大半,恁个球,最后都送给了姓倪的,反过来打俺们自己人!”
关白面色一变:“这我倒不知,如此说来,弹药武器不足?”
“据说余师长将率部来援,俺们总能撑到他们到的那一日。”
“不是说河南境内已经大乱了,二十一师还有余力来帮我们?”
“那些操蛋的外省佬,简直一帮X球,谁都来捡便宜,扰人的苍蝇!”邝耀武骂:“咱们师长发了多少电告出去,只有余师长做了明确回应,六十师六十六师都是龟孙子,他们也不想想,此时大家还不团结起来,大帅留下来的地盘,真的就要不中了!”
“可能他们也自顾不暇,所以——”
“呸呸呸呸呸!那个姓江的江桓也不是东西,俺看八成是南方派来的奸细!”
关白滴汗。
“小王!”邝耀武叫他的勤务兵,“你送他们走。”
一个小伙子应声出现,刚要走,就见几个人抬着三名重伤的士兵到达,淌着鲜血,另有个联络兵,浑身泥浆,气喘吁吁,朝邝耀武道:“报、报告营长,我们排的掩体被大炮轰掉了!”
“刘安华呢?”
“排长从被毁的掩体里爬了出来,敌人已有一部分突入我们的阵地,排长就在毁壕的工事里抵抗,右手受伤,他还左手拿步枪作战,身上又有两处挂彩。副排长带一班兄弟和一挺轻机枪冲进敌人群里反扑过两三次,每次反扑都把敌人压了下去,但敌人火力太强,最后刚连上的电话线给炸断了,所以没有电话报告,特派属下回来禀报。”
邝耀武一听,马上摇起另一条电话线,“罗翔,罗翔,听见吗?”
沙沙沙,线路嘈杂,旁边程参谋道:“通讯兵,过来看一下!”
通讯兵带着工具过来,刚要牵起电话线查看,电话那头传来很不清楚的“喂喂”声,所有人都张起耳朵。
“喂喂,罗翔,是你吗?”
“报告营长,我是罗翔。”声音又大了一点,同时也传来那震人的声浪。
“你们那边情况啥样?你还好吗?”
“对方炮火太猛,他们用山炮和破击炮集中着对准了我们轰,上面助阵的飞机,也依照了炮弹射落的所在,跟着轰炸,工事已经彻底毁坏!我们隐伏在工事里的士兵,都被掩埋在毁土里,连武器和人,十之八九,全部牺牲!咳,咳咳咳——”
“喂,喂喂!”
“伤亡太大,请示办法!”
“先回来,撤回来!”邝耀武当即道:“你们顶不住!”
“……”
“喂喂,听得见吗?”
电话机里,嗒嗒嗒机枪一阵响。
“罗翔!”
“……他们冲上来了——头儿,兄弟们都死在他们手里,我决意为兄弟们报仇,我已经中了……中了……三粒子弹了……如果头儿他日能回家乡,见到我老娘,就说儿子不孝!”
邝耀武叫道:“好弟兄,你不要冲动!你撑住,俺马上就来!”
“……”
电话那头再无响声。
邝耀武蹲在地上,拿着听筒,连喂了几声,那里还是没有答复。他把电话筒啪嗒一声,放在电话叉架上,朝外面吼:“传令兵!”
传令兵到,邝耀武道:“传俺的命令,机枪连驻守,其他人集合,和俺一路上去!”
程参谋看他汗气淋淋的红脸,知道阻止不住,道:“你还是派连长去吧,金诚一他们回来没有?”
“不,俺亲自去!把俺的枪拿来!”
“营副回来了!”外面一迭声喊。
“头儿,刘安华一排,排长、副排长都已阵亡,不知道罗翔那一排——”周泰匆匆赶进来,张口便说,看到众人的脸色,停住。
程参谋叹口气:“刚刚罗排已经在电话里向头儿告别,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只怕凶多吉少。”
“周泰,你和参谋在这里,俺亲自上去,不把他们狠狠杀几个,俺对不起俺的好弟兄!”邝耀武抬脚走,周泰接到参谋的目光,死力拉住他:“头儿,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刻!”
“不报仇,无以雪恨!”
“那头儿是要大家所有人都把命赔上吗!”
“俺还没吃过恁亏——”
“现在对付的是闻名陕西的陆氏兄弟,不是咱们一路来花花架子的城城镇镇,现在咱们的任务,是守住这儿,而不是头脑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