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有疾没有回头。
他缓慢转着轮椅回到后院,看见许陵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身边围了几只幼崽,或是趴在他肩头,或是趴在他脚边。
岁春则被他按在腿上,神色恹恹看起来并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看见他过来,岁春才“嗖”地站起来,想过来又似乎担心他会不高兴,抬着爪子犹犹豫豫地探头看他。
红色的眼瞳里不见戾气,反而有些胆怯和小心翼翼。
公羊有疾打量他,眼中逐渐漫上暖意。
虽然并非有意,但他在这世上确实多了一个族人。
父亲早亡,很小的时候他就和母亲避世而居。
但母亲的身体并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一日比一日衰弱。
都说朏朏一族能使人忘却忧愁,但公羊有疾的幼年却萦绕苦涩的药味。
母亲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撑不住的时候,找到了义父,求他收养自己。
从那开始,他就被要求时刻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原形。
伪装的时间长了,他有时候甚至都忘了自己其实并非人族。
刚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双手变成两只爪子,他甚至感到了陌生。
对于岁春也是如此。
直到现在,看见那小小一团的朏朏神色怯怯地望着自己,那种久违的被压抑在深处的熟悉感才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
公羊有疾露出笑容,轻轻招了招手,说:“岁春,过来。”
岁春得到了允许,欢快地叫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奔向他。
公羊有疾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才看向许陵光:“我在昏迷的时候,总觉得有一道声音在呼唤我,现在想来,那是你的声音。”
许陵光露出惊讶之色:“但是我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呀。”
不过他想到公羊有疾刚有意识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疑惑也解开了:“难怪你还没清醒的时候一直看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公羊有疾说:“总之,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