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有疾微愣。
蹲在他膝头的岁春嘲讽:“他还有脸来!”
反而是公羊有疾略微怔愣之后,摸了摸岁春的头,止住他的嘲讽,然后才对许陵光说:“让他进来吧。”
他有些自嘲地弯唇笑了下:“说来也是可笑,我们两个年纪加起来也不小了,兜兜转转百十年,竟连一件简简单单的事都没有说清楚。”
“有些话也该说清楚了。”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许陵光:“还麻烦你让他去前厅里稍等,我随后就到。”
许陵光见他神色舒朗,看起来倒像是想通了许多事情的样子,就点点头,看向赖在公羊有疾膝头的岁春:“你也走吧。”
岁春不走。
他不满瞪一眼许陵光,你自己要走就走,做什么叫我?
许陵光朝公羊有疾笑笑,直接上手拎着岁春的后颈软肉,将他提走。
“你的轮椅我叫人送过来,前厅不会有人打扰。”
他的脚步声合着岁春骂骂咧咧的声音一起走远。
之后很快就有下人将轮椅送来。
竟然还是公羊有疾从前用的那一辆,只不过轮椅显然被重新修整过,陈旧斑驳的地方重新修补又刷了漆,看起来犹如新的一般。
公羊有疾猜想这应该是无药送来的,当初他被公羊家的人发现踪迹带走,这轮椅自然也一并留在了公羊家。
他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熟练地坐上轮椅,转着轮子缓缓去了前厅。
无药已经被引进了前厅。
伺候的下人们都已经退了出去,许陵光体贴地为这一对故人清了场,留足了空间。
无药有些焦灼地在厅中来回踱步,想着等会见到人了该如何开口。
有疾会不会生气不理他甚至是恨他,他该如何道歉,求得有疾原谅他……
然而种种设想都被轮椅压过石板路发出的沉而满的响声碾碎。
无药仓皇转身,看见公羊有疾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
他穿一件素净没有纹饰的灰衣,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身后,那夹杂在黑发之中的白发足以证明他所经历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