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贺境心不信,她一直盯着赵承溶的眼睛,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你想好了再说。”
赵承溶:……
赵承溶后背莫名惊出一层冷汗,他喉结上下浮动,嗓子里忽然变得很干涩,“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兄长的名字。”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只是个庶民。
“是大皇子的名字。”赵承溶道,“只是大皇子八岁那年,死于意外……”
“是吗?”贺境心打断了赵承溶的话,“大皇子真的死在八岁吗?”
赵承溶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自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我不是问的众所周知的事,我是在问你。”贺境心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承溶,“而你,你现在四肢僵硬,额头上开始起冷汗,你想保持镇定,却不知你此时浑身都是破绽。”
“不可能!”赵承溶脱口而出否定,但他说出口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辩解,“我……我……”
“你在说谎。”贺境心淡淡道,她眼神坚定,带着压迫感,“你知道赵长生没有死,甚至知道他后来为什么死。”
赵承溶的手心一片濡湿,刚刚贺境心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因为心神巨震,竟然把自己的掌心抓破了,此时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血顺着他的拳头滴下来。
“说说吧。”贺境心道,“事到如今,我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必然是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找你不过是为了确认,就算你不说,我还是会查出全部,或早或晚而已,但到那时候,你们应该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张满和宋钺强忍着扭头去看贺境心的冲动 ,两人此时的想法诡异的同步了。
那就是贺境心又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偏她说的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他们全程都跟在贺境心身边,张满和贺影心更是和她一起复盘过全过程,他们都要信了!
赵承溶此时就有点动摇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的。”贺境心又在赵承溶已经开始产生裂痕的心理防线上,用力一击,“当初我能把天翻了,现在我照样可以。”
赵承溶猛地抬起头看向贺境心,目光对上了贺境心漆黑的犹如一面镜子一样,能照出人心所有黑暗龌龊的那双眼睛。
“是,我知道赵长生。”赵承溶忽然就觉得,那些旧事说不说的,已经由不得他了,这世上之事,发生过的就有痕迹,况且十一年前的旧事罢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死绝了,这人能找到他,问出这些问题,想来是真的已经知道了一些事的,如此闭嘴不言,不是最好的选择。
“贺大人。”赵承溶看着贺境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贺境心示意他问。
“我若是把所有的都说了……他日我若不能活,可以放我妻儿一条生路吗?”赵承溶说到这里,眼神温柔了几分,“青葵跟着我到这儿,吃了很多苦,我虽未曾与她拜天地,却已经将她当做是妻子了,她是两年前才跟我的,未曾跟我享多少福,以前的那些事她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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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满听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眼前这个人,她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曾经目下无尘,高高在上的人,如今也长大了吗?
“她不会离开这座岛,不会对任何人有威胁,只希望能赦免她罪人身份。”赵承溶说到这里,反而释然了,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她……怀了我的孩子,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可能也会是唯一的孩子。”
贺境心点了下头,语气淡淡:“可以。”
赵承溶面上就露出了一个笑。
这个笑容一出,倒是让人从他脸上看出昔日秦王的风采,怪不得是能引起长安众多姑娘爱慕的青年。
“十一年前,我也不过才十二岁。”赵承溶眼中浮现出一抹怀念之色,“一开始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有一次,母亲带着我去护国寺祈福,护国寺长了不少桃树,那时候是初秋,桃子都熟了,母亲打发我去摘桃子,我尝了觉得甜,就拿了两个,想去给她尝尝,结果却被拦住了,母亲身边的大宫女拦着我,说是母亲身体不适,在休息。”
赵承溶被打发走了,但他却担心母亲,最后想办法甩开了大宫女,悄悄从后面靠近了那个厢房。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些细碎的暧昧的声音,以及除了母亲之外的另一道男声。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挡了溶儿的路的。”
“那赵长生既然早就死了,那就好好的当个死人。”
“若是早个几年还有可能,但他出现的太晚了,不说溶儿,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们背后站着的人,都不希望他回来。”
十二岁的赵承溶僵在原地,手脚冰冷,大气都不敢出。
赵长生这个名字,在宫中几乎是禁忌,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不敢提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当今的长子,是曾经坐在当今战马上长大的,感情与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不止一次听说,若是赵长生还活着,太子之位早就定下了,皇帝不立二皇子当太子,就是因为在皇帝眼里,他们都不配,后来二皇子在战场上伤了腿,无缘太子之位,二皇子也没有觉得十分遗憾,大概是因为二皇子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
可是他听到了什么?
赵长生竟然没有死,这一点甚至盖过了当朝左相和他母亲有私情,让他惊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