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时,我正盯着天花板发呆,计算着这个月还有几天才发工资。凌晨四点的城市寂静得可怕,连往常偶尔经过的车辆声都消失了。我侧身摸到手机,屏幕的亮光刺得眼睛生疼。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信息只有三个字:林晓梅。
林晓梅。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了我记忆里最不经意的角落。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曾经形影不离的姐妹,却在我们毕业后各奔东西的这些年里,渐渐失去了联系。最后一次听说她的消息,是她嫁给了我们的学长陈浩,搬去了城南。而我,留在了城北,日复一日地过着朝九晚九的生活,在一家企业做着一份不上不下的管理工作。
我通过了好友申请,还没等我发出问候,她的消息就先跳了出来。
“小颖,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我能见你一面吗?就现在。”
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地址,离我家不算太远,但那种急迫的语气让我感到不安。林晓梅从来不是个会轻易示弱的人,大学四年,我见过她发烧40度还坚持去上课的样子。现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完全不像她。
“发生什么事了?”我回复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求你,就现在,好吗?”她秒回了这条消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陈浩。”
这句话让我的不安感更加强烈。陈浩,那个在大学时代就以浪漫着称的学长,曾经在女生宿舍楼下用蜡烛摆出心形,当着全楼人的面向林晓梅表白。他们的爱情故事一度是我们系里的传奇,从校园到婚纱,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缘分。如今怎么会到需要隐瞒的地步?
我简单洗漱后,悄悄出门。初秋的凌晨已有凉意,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空无一人,我快步走向她发来的地址——一个离她家有两公里远的24小时便利店。
推开便利店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环顾四周,凌晨的店里只有一个店员在打盹,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要不是她先认出了我,向我招手,我几乎不敢确定这就是林晓梅。
老天,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大学时的林晓梅是我们系的系花,一头乌黑长发,眼睛明亮得像会说话。眼前的她瘦得几乎脱相,眼窝深陷,皮肤暗黄,才三十四岁的年纪,鬓角却已有了几缕刺眼的白发。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小颖,谢谢你来了。”她站起来,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坐下后直接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陈浩呢?”
听到陈浩,她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握住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
“我们一年前离婚了。”她低声说,眼睛不敢看我。
我愣住了。离婚?那个曾经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为什么没告诉我?”我感到一丝受伤,我们曾经那么亲密。
“对不起,当时...我觉得没脸见你们。”她终于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而且离婚的原因,是我不对。是我提出的,我说我受不了他的控制欲,说他让我窒息。”
我依稀记得陈浩确实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大学时大家都觉得那是他太爱林晓梅的表现。
“那现在呢?为什么半夜找我?还让我瞒着陈浩?”
林晓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三个月前,陈浩出事了。他在家里摔倒,撞到了头部,送到医院抢救后,命保住了,但是...全身瘫痪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天啊!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他的颈椎受损严重,除非有奇迹,否则这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他?”我问。
她点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父母早逝,城里没什么亲戚,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我心里一阵酸楚,握住她冰凉的手:“晓梅,你太傻了。你们都离婚了,这不是你的责任啊。”
她摇摇头,刚想说什么,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我们同时望去,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林晓梅突然脸色大变,猛地低下头,好像生怕被认出来一样。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等那名男子买了东西离开后,她才抬起头,脸色苍白地说:“我得回去了,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浩子?”
“陈浩。”她解释道,眼神闪烁,“他现在的状态,离不开人。”
我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你每天就这么照顾他?你的工作呢?你的生活呢?”
“我请假了,公司还算理解。”她站起身,把外套裹紧,“小颖,我今天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推到我面前:“这是我家的备用钥匙。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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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什么?你会出什么事?”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浩子出事前,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他说如果他有什么不测,一定不是意外。我当时以为他胡思乱想,可现在...”
“你怀疑陈浩的瘫痪不是意外?”我震惊地问。
她咬着嘴唇,眼神复杂:“我不知道,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直觉,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看了一眼手机,“我真的得走了,浩子该吃药了。”
我拿起那把冰凉的钥匙,感觉它重若千钧:“晓梅,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应该报警。”
她苦笑一声:“没有证据,警察怎么会相信?而且,万一只是我多想呢?”停顿了一下,她又说,“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好吗?”
我点点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天,我照常上班下班,但林晓梅和她那把钥匙像块石头压在我心上。我们公司最近正在准备一个重要项目,每天加班到深夜,让我抽不出时间去看她。直到周五晚上,我终于提前下班,决定去林晓梅家看看。
按照她给我的地址,我来到了城南的一个老小区。这里与城北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楼房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陈浩和林晓梅曾经住在城北的新小区,离婚后看来两人的经济状况都不太好。
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林晓梅透过门缝看到是我,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把门完全打开。
“你怎么来了?”她问,声音里带着疲惫。
“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情况。”我说着,走进屋内。
房子不大,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最让我惊讶的是,虽然家具老旧,但整个房间一尘不染,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这很符合林晓梅爱干净的习惯,但以她目前的状态,能保持这样的整洁实在不容易。
“他在里面。”林晓梅指了指关着的卧室门,压低声音,“刚睡着。”
我随她来到狭小的客厅,坐下后直入主题:“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陈浩的瘫痪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林晓梅紧张地绞着手指:“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浩子出事前确实很不正常,他总是疑神疑鬼,说有人跟踪他,还在他的车上动手脚。我以为他工作压力太大,还劝他去看心理医生。”
“他做什么工作的?”我问。
“在一家建材公司当销售经理。”她说,“竞争挺大的,但我从没想过会到这种地步。”
“你们离婚后还有联系吗?”
林晓梅摇摇头:“几乎没有。直到三个月前,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声音很慌张,说需要我帮忙。我赶过去时,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像是滑倒撞到了茶几角上,伤到了颈椎。”她深吸一口气,“但有一点很奇怪,浩子倒地的位置离门口很近,像是正要出门或者刚进门。可是他的拖鞋整齐地摆在鞋柜里,像是回家后换过鞋才进屋的。如果是回家后换鞋,为什么要走到客厅才摔倒?如果是正要出门,为什么没穿鞋?”
我皱起眉头:“警方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