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房产证上的亲情裂变

情感轨迹录 家奴 4819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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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扫过大哥大嫂的无奈,二嫂的凶狠,三姐的悲恸,最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倔强。“吵什么吵?!房子是爹娘盖的!是他们两个老人家的!”她几乎是尖叫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劈裂,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砸在人心上,“爹走了,娘还在!这房子就是娘的!娘想让谁住就让谁住!”她猛地回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藤椅上瑟瑟发抖、眼神涣散的母亲,蹲下身,紧紧抓住母亲冰冷的手,“妈!妈你说句话!你说让大哥大嫂住,对不对?你说话啊妈!”她的声音带着哀求,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院子里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的焦点刹那间都集中在那张藤椅上。母亲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动着,茫然地扫过一张张或愤怒、或悲切、或期待、或凶狠的脸孔,眼前这群儿女狰狞的面孔似乎让她更加惶恐不安。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音,布满老年斑的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嚅动了几下。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最终,她只是像受惊的蜗牛一样,更深地、无助地蜷缩进那把吱呀作响的藤椅里,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四妹的衣角,喉咙里只剩下含混不清的低咽。

她的退缩,她的沉默,像是一瓢滚油,猛地浇在了本就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上。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二嫂像是瞬间找到了最大的底气,那张刚才被三姐吼得失色的脸重新被蛮横占据,她挥舞着手中的纸条,唾沫横飞,“娘不说话!她默认了!这房子是我的!你们都给我滚蛋!搬走!立刻!马上!”她像个得胜的将军,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得意笑容,那笑容扭曲变形,再找不到半分旧日的影子。

三姐的悲愤瞬间被点燃成了燎原的怒火:“田桂香!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泼妇!你逼娘!我今天跟你拼了!”她尖叫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不顾一切地朝二嫂扑了过去!两个女人瞬间撕扯扭打在一起!尖叫声、怒骂声、衣服撕裂声混作一团。

“别打了!都住手!住手!”四妹哭喊着试图阻拦,却根本插不进手,只能徒劳地跺脚。

大嫂惊叫着冲上前拉架:“玲子!桂香!你们疯了!”场面彻底失控,混乱不堪。

就在这鸡飞狗跳、如同炼狱般的混乱漩涡中心,大哥田建军却突兀地静止着。他像一尊骤然冷却的雕像,从最初二嫂拿出那张纸时起,就一直死死盯着那张泛黄的、疯狂抖动的纸片。他的脸在灰暗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颜色,额角一根青筋突突地跳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颅内部激烈地冲撞,几乎要破开颅骨。

那激烈的撕打声,尖叫声,哭嚎声,似乎都无法穿透笼罩在他身周的绝望屏障。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被冻僵了的人在试图说话,却只有无声的气流冲出喉咙。他的目光,绝望又沉重,缓缓地、一寸寸地,从混乱的打斗现场移开,最终死死定格在堂屋正墙上。那里,父亲那张褪了色的黑白遗照静静地悬挂着。照片里的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眼神平静而带着一丝旧日的威严,正直直地“望”着眼前这荒诞绝伦、骨肉相残的一幕。大哥的眼神空洞洞的,像是在看照片,又像是穿透了照片,看到了更遥远、更冰冷的地方。

就在二嫂狠命揪住三姐头发、三姐尖叫着反手去抓二嫂脸的关键时刻,大哥动了。他猛地转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不再看那混乱的场面,也不再看墙上父亲平静的眼睛。他步履沉重,一步一步,踏过院子里的泥泞积水,径直走向里屋——那间堆放杂物、布满灰尘的小仓房。他的背影像一座被风雪侵蚀的孤山,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走向深渊般的沉重与麻木。混乱的场面似乎因为这突兀的分离而出现了一瞬的凝滞。二嫂揪着三姐头发的手忘了用力,三姐挥在半空的爪子也停顿了一下。

仓房里传来沉闷的翻找声,带着压抑的粗重喘息。片刻后,大哥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仓房门口。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一个毫不起眼、布满灰尘的旧香烟纸壳盒子,边角都磨损得起了毛。他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捏着纸盒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惨白,微微颤抖着。

他沉默着,一步一步,重新走回院子中央那混乱风暴的边缘。他抬起手,动作缓慢得如同慢放的镜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那只粗糙、沾着泥点的大手,捏着那个肮脏破旧的香烟盒子,直接递到了二嫂的面前。盒子几乎碰到了二嫂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风声好像也停了。

二嫂下意识地松开了揪住三姐头发的手。三姐也忘了继续抓挠,捂着自己被抓乱的头发,惊疑不定地瞪着大哥和他手中那个可笑的香烟盒子。四妹忘了哭泣,大嫂忘了喘息,母亲也停止了啜泣,茫然地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个小小的、其貌不扬的纸盒子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冰冷粘腻,像毒蛇一样悄然缠上每个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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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它。”大哥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铁锈,低得几乎听不清,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二嫂脸上的得意和凶狠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瓦解,只剩下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恐。她盯着那个盒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毒物,眼神剧烈地闪烁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她迟疑了几秒,仿佛在极力抗拒盒子里即将跳出来的真相。最终,在所有人无声的、沉重的注视所形成的巨大压力下,她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指甲上还带着和三姐撕打时蹭上的灰尘和血丝,极其僵硬地接过了那个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香烟盒子。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颤抖着掀开了那早已失去黏性的盒盖。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张折叠得更加细小、纸张发黄发脆、边缘几乎要粉碎的纸条。纸条被叠成了小小的方块。

二嫂的手指抖得厉害,她用了两次才把那张叠得方方正正、薄脆发黄的纸条从窄小的香烟盒里抠出来。她的指尖被粗糙的纸盒边缘划了一下,留下一条浅浅的白痕,她也浑然不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她颤抖的手上,钉在那张小小的、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的纸条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柏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肺腑的窒息感。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短促,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刚才还盛满刻薄和凶狠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疑不定的慌乱,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放大。她舔了一下骤然干裂的嘴唇,那鲜艳的口红此刻在她苍白的唇上显得格外刺眼而廉价。她几乎是屏着呼吸,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尖,极其小心、又带着一种强烈的抗拒,一点点捻开那折叠得严严实实的纸条。

纸条被完全展开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了二嫂。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如同被瞬间抽干了血的尸体,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灰。捏着纸条的手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带动着那张脆弱的纸片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哗啦”声。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纸上的字迹,眼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住了,鼓胀着,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那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瞬间崩塌的惊恐,以及一种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的、赤裸裸的羞耻和绝望。

“不……不可能……”她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濒死般的呻吟,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刚才还如同堡垒般坚固的蛮横气势,此刻在她身上轰然坍塌,碎成一地齑粉。她下意识地想把那张烫手山芋般的纸条攥成一团,揉碎,塞回那个该死的香烟盒里,仿佛这样就能抹杀它所揭示的一切。

“给我!”大哥的声音如同沉闷的滚雷,陡然在死寂的院子里炸响。他一步上前,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抑已久的雷霆之力,粗糙的大手一把攥住了二嫂的手腕。那力道之大,让二嫂痛得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那张如同恶魔契约般的纸条,轻飘飘地、打着旋儿地从她指间滑落。

就在纸条即将沾上泥水的瞬间,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更快地接住了它。是一直沉默地站在大哥身后的大嫂。她捏着纸条,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它递到了刚刚从藤椅上挣扎着站起身、在四妹搀扶下颤巍巍走过来的母亲眼前。

母亲浑浊的眼睛,在接触到纸条的那一刻,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潭,骤然剧烈地波动起来。那层笼罩了她许久的、麻木惊恐的迷雾,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撕开!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四妹的手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艰难地、却又无比精准地辨认着纸条上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铅笔字迹——那是年轻时的二儿子,田桂祥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