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来时,屋内已经掌灯。隔着山一重水一重的窗幔,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
她烧已经退了,只是嗓子里干的难受,像刀割一样,“水,水……”
拨开床幔,一只手递来一只茶盏,如萱也顾不上别的了,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一盏还不够,如萱也懒得说话,从床幔中伸出手臂,手上还托着一只茶盏:“请再来……一杯。”
对面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极快地拿走了,不多时,又一盏茶递了过来,如萱这一回细细喝了,才觉得回魂。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一重一重地拨开帘子。
光线一层层涌进来,一个人影躺在摇椅上,身姿颀长,随意潇洒,正拿着一只夜明珠细看,月白色的衫子仿佛呼吸一般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去了冠冕,长而卷的散发披落在两肩,忽略这周身的气场,好似寻常富贵公子一般。
只是他足尖昂首的金龙,却让如萱猛地惊醒。
“啊……”
她看见予鸿偏头,对着她笑了一下,仿佛书上说的,会吸人精气的妖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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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喝够?”
如萱不知怎地,忽然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意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那一股龙涎香渐渐迫近,如萱心如擂鼓。
一只冰凉的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莫不是烧傻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予鸿,如萱不禁想到宫中一条不成文的传言,据说当今陛下因为还是燕王时,因为容貌曾被女子围追堵截,因此后来便时常冷着脸。
现在看来,这张脸,真的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魏如萱,说话。”声音沉肃,似乎有几分不耐烦。
如萱听见自己的名字,瞬间回神。她这是在做什么?竟敢盯着一国之君看个没完?
她扑通一声滚落在地,迅速摆好一个跪姿:“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如萱跪在地上,鞋尖的龙首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没意思,起来吧。”
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如萱起来,予鸿已经转身去借月光看手上的珠子。如萱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悄悄四处张望。
看见躺椅旁边的小方几上,正是自己方才喝过的茶水,心里一慌,这屋子没旁人,那刚刚不就是给自己端茶倒水的……不就是陛下?
她不禁睁大双眼,带着几分求证 。
予鸿看着如萱呆呆的样子,心道现在还算有点意思。
“魏如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叫朕伺候你!”
如萱吓得又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知道外面的人是陛下啊……”
予鸿向她一步步走过去,拿了扇子轻轻挑起如萱的下巴,狭长双目紧紧看向如萱惊惶失措的小脸:“这是朕的寝宫,你会不知道?”
这……这……如萱四处环视了一圈,这里虽然比宫女倒座好上很多,可还远不到陛下寝宫的规格!
而且仪元殿有专门小憩的地方,木兰居只是先帝时位份极低的小主侍寝之后留宿的地方,只是当今陛下不喜欢她们留宿,一直没用过而已。
她很快意识到对面之人的恶趣味。
还是求饶吧。
可是一出口,却不是认错:“陛下,奴婢冤枉!”
予鸿低低地笑了两声,“你哪里冤枉?”
如萱一瞬间想过许多,她方才喝饱了水,嗓子像是一处泉眼,现在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裹着湿润润的水汽。
“奴婢……冤枉。奴婢从来不知道,陛下的寝宫是什么样子,从没见过,又如何认得、如何分辨呢?”
“所以,奴婢方才,是真的冤枉。”
如萱觉得自己现在说话,像是在唱戏,这个调调连自己都受不了。
可是对面那人却很是受用的样子:“哦,这么说,还是朕错怪你了?”
如萱道:“能被陛下错怪,也是奴婢三生有幸。”
“呵,你倒嘴甜。”
予鸿将夜明珠往如萱怀中一抛,如萱就下意识接住,予鸿笑道:“拿稳了,拿好了,这可是贵妃指明了要楚王带回来的。”
如萱心里一动,道:“贵妃娘娘要的是陛下对她的情谊,又怎么会真的在意这一颗小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