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侯伯等人乘船赴石头,听闻袁粲已经以死殉节,便即驰还。
王蕴也率领数百壮士,到石头城,被薛渊闭城射退,逃往斗场,也遭擒戮。
孙昙瓘遁去。黄回由新亭进攻,行过石头城,得悉同党俱败,于是佯称入城援萧道成。萧道成也知他刁钻狡猾,但一时不欲多诛,因而慰问安抚如旧,仍然派遣驻守新亭。此外坐其袁粲党羽,一体赦免,均不复问。这是巧于笼络人心。
萧道成又授尚书仆射王僧虔为左仆射,新除中书令王延之为右仆射,度支尚书张岱为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王奂为丹阳尹。
满朝文武,已尽是萧道成的心腹。萧道成于是自请出兵讨伐沈攸之,有诏假道成黄钺,出屯新亭。沈攸之也遣中兵参军孙同等五将,率领五万人为前驱,司马刘攘兵等五将,率领二万人为后应,中兵参军王灵秀等四将,分兵出夏口,据住鲁山。
沈攸之自恃兵强,饶有骄态,遣人至郢州,对柳世隆说道:“奉太后令,当暂还都,卿果同心奉国,应知此意。”
柳世隆托使人答复道:“东下雄师,久承声问,郢城镇小,只能自守,恕不相从!”
沈攸之闻言,不禁动怒,即欲往攻打郢城。功曹臧寅,对沈攸之提建议:郢城险固,攻守势异,非旬日可拔,不如长驱东下,速图建康。沈攸之于是留偏师攻打郢城,自己率领大众人马东进。
将要启行,忽然来报柳世隆出兵西渚,前来搦战。沈攸之使王灵秀去迎击,郢兵不战即退,王灵秀进簿城下,郢州参军焦度,登城拒守,百般辱骂,恼得王灵秀性起,麾兵猛扑。
那城上矢石交下,反将王灵秀兵击伤数百人。王灵秀飞书传报给沈攸之,请即济师,沈攸之被他一激,遂改计攻打郢州,亲督诸将西行。
到了城下,沈攸之筑起了长围,昼夜攻战。着了道儿。柳世隆随方拒应,或战或守,游刃有余。相持过年,沈攸之屡攻不克,反被柳世隆击破数次,伤损甚多。
萧赜依着前约,令军将桓敬屯据西塞,为柳世隆声援。沈攸之素失人情,全是势迫形驱,意气用事。初发江陵,已经有兵士逃亡,及顿兵于郢城,月余不拔,逃亡愈多,沈攸之乘马巡查,日夕抚慰,怎奈大众离心,单靠着一言一语,无人肯信,仍然相继离散。
沈攸之为此大怒,于是召集诸将道:“我奉太后令,仗义起师,大事若成,当与卿等共图富贵;否则朝廷诛我百口,不涉他人,近来军人叛散,皆由卿等不肯留意,自今以后,兵士叛去,军将当连带坐罪!”
诸将虽然面从,但是心中愈觉不平。会闻萧道成派遣黄回等西袭荆州,泝流而上,大众益加惊骇,各怀异志。
刘攘兵射书入城,愿降柳世隆,请他上表洗罪。
柳世隆复称如约,刘攘兵遂毁营自去。诸军猝见火起,顿时骇散,将帅不能禁。沈攸之忿火中烧,气得咬须嚼齿,立刻收拿刘攘兵兄长儿子刘天赐,以及女夫(女婿)张平虏,处以极刑,自率残众东归。
沈攸之行至鲁山,众士兵竟大溃,各将亦皆四散,独臧寅慨然道:“得势即从,失势即去,我却不忍出此!”遂投水自尽。
沈攸之只有数十骑相随,连忙宣令军中道:“荆州城中,大有余钱,何不一同还取,作为资粮!”这令一下,散军乃逐渐趋集,且因郢州未有追军,徐还江陵,复得随兵二万人。无所望而去,有所望而来,此等兵将如何足恃!
哪知途次接得急信,好好一座江陵城,已经被张敬儿夺去!奈何!奈何!逼得沈攸之进退无路,只好转走华容,沿途随众复溃。
到了栎林,沈攸之的随身只有一人,乃是沈攸之子沈文和。沈攸之下马,长叹数声,解下腰带悬挂在林中一树,然后自尽而死。沈文和亦随夫自缢。村民斩下二人首级,献入江陵。
原来张敬儿侦查得沈攸之攻打郢州,江陵空虚,遂引兵掩伏袭击江陵。江陵城内,由沈攸之子沈元琰,与长史江牵别驾傅宣共守。夜间听着鹤唳声,疑是军至,怯敫敌即而开门遁去。
吏民接踵逃散,沈元琰也奔往宠洲,为人所杀。张敬儿尚在沙桥,得悉此信,急趋入城,捕诛沈攸之的二子四孙,并及沈攸之的亲党,掳得财物数十万,悉入私囊。
嗣经栎林,村民献入沈攸之父子的首级,即按置楯上,覆以青伞,徇行城市。越日乃函首(把首级装在盒子里)送往建康。
留府司马边荣,先为府录事所辱,沈攸之替司马边荣鞭杀录事,及张敬儿入城,边荣被执拿住,由张敬儿慰问道:“边公何不早来?”
边荣答道:“身受沈公厚恩,受命留守,怎敢委去!本不祈生,何须见问?”
张敬儿笑道:“死何难得!”即命左右人牵出边荣出斩。边荣怡然趋出,边荣的门客程邕之抱着边荣说道:“与边公交友,不忍见边公死,乞先见杀!”
兵士又入军帐报告张敬儿,张敬儿听了,说道:“求死甚易,何为不许!”
遂命人先杀程邕之,然后杀边荣。旁观诸人,共为泪下。主簿宗俨之,参军孙同等人皆被杀死。有诗叹道:
功名富贵漫相争,取义何妨且舍生;
谁是忠贞谁是逆,千秋总有大公评!
荆州既平,萧道成返镇,封赏功臣。欲知详情,且阅下回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