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避开予大柱,私下请求苟皮,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见予浅浅似乎欲言又止,苟皮抢在前头保证道:“浅浅姐放心,这件事除了天地你我,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就连予大柱我也绝不会透露半分。”
予浅浅报以感激的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把碎银,轻轻放入苟皮手中。
这两天,为了让予大柱去还清积欠的粮税,她几乎倾尽所有,只为在最后的时刻,能让一切看起来平静无波。
而那些年积累下的债,就像心中的重负,现在终于可以卸下了。
沈慕尘目睹此景,眉宇间未曾掀起半点波澜,那双深邃眼眸犹如古潭般沉静,默默接纳了眼前的一切馈赠。
他轻描淡写地将那些微薄却充满温情的财物纳入怀中,无言中透露着一种信任与默契。
随后,他们怀揣着剩余的几穗玉米,踏上了前往县城的尘土飞扬之路。
县城的喧嚣与繁华在他们眼中显得格外陌生而遥远,犹如是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中,他们将这微不足道的作物变卖,换得了沉甸甸、闪着幽光的银两,那是他们逃离宿命的希望之种。
只是,那片梦寐以求的江州之地,山高路远,水长天阔。
这些银钱对于漫长的旅途而言,犹如杯水车薪,远远不足以支撑他们穿越那无尽的沼泽,逃离这片束缚了予浅浅青春与梦想的泥潭。
在这片似乎永远弥漫着绝望与压抑气息的地方,她心中滋生了一个决绝的念头。
唯有除去那座横亘在前路上的巨石,荣傲天,才能让新生的种子在山巅绽放,未来的日子方能免于饥馑与忧虑。
予浅浅的心,早已如离弦之箭,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这束缚,飞向自由的天空。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向着喜儿简陋却温馨的小屋迈去,那里或许藏着几分转机,或是一份告别的勇气。
而在另一端,沈慕尘刚从一池温热的水中起身,洗净了满身的疲惫与尘埃。
晨曦初破,第一缕阳光如同细密的金线,穿过木窗的缝隙,将室内切割成一块块光与影的混杂,给这宁静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镜中倒映出的身影,衣冠楚楚,气度非凡,宛如山间独立的芝兰,清逸而风流,谭影悄然步入,静静地立于一隅,不敢有丝毫的打扰。
沈慕尘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袖口不经意的褶皱,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有话但说无妨。”
谭影面露尴尬,近日来,他几乎是屏息凝神地伴在沈慕尘左右,因为自从沈慕尘自予浅浅家中归来。
便如乌云压顶,浑身散发着冰冷而沉重的气息,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沈慕尘缓步走向一张古朴的椅凳,落座后,轻抿一口茶,那茶香似乎也带了几分寒意,他淡淡说道:“无事便请回吧。”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谭影终是嗫嚅开口:“先前见您对予姑娘颇为上心,于是私下里为您多留了个心眼……”
沈慕尘的眉头轻轻蹙起,预感到了些什么。
谭影连忙一股脑儿地道出了实情,“我听说,予姑娘派人秘密寻找了剧毒之物,起初是打算用砒霜,可后来,又改成了毒性较轻的清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