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吧?我吃不来红的,通常太酸!”林兰香说着,嘴里就淌清水。
“好吃!你吃!”石桂梅仿佛为了证明什么,塞四五个在嘴里,吃得如此甜,脸上挂着笑容,“很好吃的!”
“呀,老话说:酸男辣女,八成是个儿子!恭喜你!”
“有这么准?”
“麦子都圬头了,抓紧!”李宜忠双手卡腰,昨夜大约吃多,这会儿想屙屎,就往地外钻,大路那边,是密匝匝的芦苇,被风摇摆着。
“法海妒忌了!”林兰香笑着说,“我好羡慕你!”
“嫂子,努力努力,你也会有的,我记得那年,你不是……?”
“我知道,别说了!”她看着不远处长着伟人一样大脑壳的李建木正撅腚抱麦个子,心里荡漾一丝丝甜蜜,风还在撩拨着人心,田野上被刈割过的麦地里,躺着许多待运的麦个子。是的,《列宁在一九一八》里,那个瓦西里说,“面包会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难道孩子就不会有吗?他(她)不包括一切吗?她看了一下石桂梅,眼里闪出羡慕的目光,这对年轻人的勇敢,激发了她,属于她的孩子一定会有,而且不止一个,她坚信。
李宜忠那时正年轻,意气风发,能吃能睡,狗日的肠胃又好,吃青石都能消化(李宜忠语录),你看看你们拉个屎比生孩子都难!的确,他在这方面比别人强,去厕所,就和倒口袋一样迅速,只要那口袋绳一扯,屎蛋蛋就争先恐后往下掉,比羊拉屎都快。他前后不到一分钟,拉得快,因找不到揩皮股东西,而大费周章,树叶太小,想找几片蓖麻叶子,却没找到,只找到鸡蛋大小的土坷垃,擦得急,竟擦手上,他在一蓬茂盛的巴根草上擦来擦去,然后放鼻下闻闻:臭烘烘的,他兀自笑了,“挺好!”,芦苇下有水响,他跑下去,扒开一片,上面全是小蝌蚪,他驱赶一下,撩点水洗洗手,然后哼着曲子,上到岸上,再有两天,收割就可结束,他盘算着,栽完稻,就可以去八角楼那儿逍魂了,急得他左掌拍在右掌里,看着那些弯腰弓背的女人,舒一口气,“这些土鸡,跟凤凰没法子比!”
第28章:
从麦子开镰那天起,到最终把麦子全部打完扬净,差不多要整整十天,这十天,几乎让人感到后怕,只要眼一睁,就要在地里劳作,一直到天黑透,通常人会口干舌躁,口角会无端端起疮,嘴皮被干破,甚至是嗓子红肿,超强度的劳动,让人感到生不如死,好容易有点小便,也象啤酒的颜色,人到了晚上回家,摇摇晃晃站不住,不死要脱层皮,人生之命太苦,堪比黄莲,六亿农民挣扎在大片的土地上,他们动用了最原始的力量,以人代替牲口,但凡能喘气的,几乎无一例外,饭吃不上,水也喝不好,仅靠镰刀和肩挑人扛,就是用头拱,也要拱到生产队社场上,人在那样时间里,人不如牲口。
记工员田家兴,就象枣核钉,两头忙,忙完生产队的,还要去渠西生产队,虽然不干体力活,也要深入一线,三大员那些天,也要骑着自行车各生产队转悠,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三个人研究出个方案来,汇同驻队干部和队长一同解决,好在那时候人都是闷头干活,死撑活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