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赶紧的!别接生婆接生婆地叫,难听!人家图你什么?你不就人高马大,有份体面工作,别的呢?那军婚到当地落实一下,不要摆着,对于举报人也不要打击报复!这事就这样,我该回了,你也是,还一个人吃?”
“她回头也来!”
“还是的!赶紧顺竿子爬!”
“知道!”
“哎~,别再带有蔑视叫人家接生婆,对人家好点儿,听到没?”
“好嘞!”
消失三年的郦至年,那个风度翩翩的上海人,一声不响到了后槽坊,他还是那样油头粉面,西装革履,谈吐优雅,善谈健谈,动作轻盈,时不时象跳舞那样旋转一两圈,他的到来,曹真善立刻活络起来,包括有些傲气东跨院那位老学究,大概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每天一酒,成为定率,古铃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男人,皮肤白,白得发光,此地女人汗颜,只一小会儿,她就按捺不住神驰欲往,折服从那一刻开始,母亲古淑华和这个人很熟的样子,把酒言欢时,竟然划起拳来,曹家习俗,有外人来,家眷悉数在桌,男女一视同仁,喝酒吹牛侃大山,一样不少,年景好过,秩序就象倒地的壮汉,又立起来,当母亲介绍古铃时,郦至年大约酒喝多了,“我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当时,古淑华脸色难看,古铃这才明白:传说多半是假的!她曾经横眉冷对曹真善,想着是冤屈了!曹真宝横插一杠,“郦兄,酒喝多了,陈谷子烂芝麻扯它干啥?陈谷子种了不一定出,烂芝麻功夫再精细,榨不出好油!”
“我没喝多!女侠,在这事上,你做得不对,如果当初你从了我或曹老二,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可你偏偏……”这把沙子撒进所有人心缝里,憋闷,原本欢乐的所氛,一下子因淤塞而渐变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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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咱不说这事行吗?”曹真善拉活车子,这是个坎,古淑华脸色霎时变了色,既又羞愧又有些愤怒,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郦至年不是一个喜欢较真的人,这一天有些奇怪。那坛在心里密制多年的老陈醋,借着酒劲,猛起拔开坛口,腹腔通道虽 狭窄弯曲,但逼憋出的味,就象喷泉,借着外力向外涌动,喷灌,滋出长长的高高的水花。
古铃那时惊呆了,故事的另一版本,就象曲径正通向幽深,消失迷雾历史尽头,“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厉声,她质问。
“往事如烟,散在迷雾,还说它作甚!”古淑华按酒喝,癫狂,想买醉。
“郦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他斜着眼,瞪古淑华,那眼神似锋利的刀口,在刮来刮去,他看古淑华在隐忍,他错了?他来后槽坊干吗来了?多少年的难得糊涂成就的友谊,要毁于一旦?藏着掖着的秘密,实际上只是一时糊涂报复所致,古淑华为这个肠子早已经是青的,那个悔呀,谁没有年轻过?年轻时的一时冲动,让她付出无法弥补的代价。
“妈!我要你亲口说!”古铃血脉贲张,她冲动地站起来,出处不明的羞辱,让她想掀翻桌子,这时一只手压在她的肩上,不由得回了头,当她看清来人的脸,她惊愕道,“你要干吗?”
“你还是坐下吧!如果你知道这一切,或许对你并没有好处,那个人你迟早会知道,且不是你妈的错,你知道你妈忍受了多少?如果不是这,你妈能够这样吗?你妈为了你,学会了隐忍,如果不是为了你,她或许早已经出手,一个顶着侠字的人,讲求的是快意恩仇,没有人能够说服得了她,你是她一生的羁绊,也是她心底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不能扯破,更不能掉地上,或则一切无法复原!原谅她吧!如果说你心理不能平衡,来找我吧,不是现在,是将来某个时间段,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进来的外婆,吹了一口气,按古铃坐下,自己也挤进来,“来!小郦,小曹以及大家,让我们为过去干一杯吧!”严道宽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双手微抖,一脸宽恕的笑容,举至嘴唇,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嗯!好劲道!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味,小曹,你是这个!”她竖起大姆指,“古曹两家渊源绵长深厚,就象这酒,至醇至善,小古铃,你太年轻了!我不忍说你!难道你不啃为外婆‘滋溜’一下?”
阮氏替她端起酒怀,“来吧!一切都在酒里!”
所有人都“滋溜”一下,未完未尽的意思,就跌落在风里,那是穿堂的风,它乍起,没有凉意,更无恶意。
牛芳芳回了趟娘家,从娘家的一堆人里,摘菜一样摘出一个人,这人叫范尼,年纪不大,梳着两条小辫子,精细的身材,看人总是看一下低一下头,那是羞涩,那是对这个世界的另一不同自己的男人偷窥,男人在她世界既陌生又神密,很多事她还不懂,农中一上完,她就很自然回到农村,那一茬人里,不缺她一个,那时她在学校里,就是混日子,有谚语为证:农中农中,不念不中,花一块伍,躲大河工。